约谈61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10525_073110（学生在打扫校园卫生）

见小译嘴唇嗫嚅几下终于没有发声，我又跟问了一次，他才用了很低的音量说了句“没有意见”。

“大点声！”我对面的小译的爸爸态度严厉起来，与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我并不赞成他的这种做法。当着老师的面，学生家长一定要克制，否则极容易造成学生的对立情绪，于约谈无益。

在小译又重复了一遍之后，我说道：“你刚才说话的声音真是太小了，我俩都没听清楚呢。我倒有个疑问：你平时跟同学说话的时候，也这么大声？”

“不是……”

“那你为何跟我说话总是声音很小？相反，我如今年岁有些大了，听力明显下降，你应该让说话声大一些才是——想必刚才你爸爸的建议，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不过，说句实在的，跟老师说话，你用这么微小的声音，也确实令人心情不快，我想，你也不想我们之间的交流以这样的心情来进行，对吧？嗯，那就声音大点。错误已经犯了，跟声大声小没有关系。我希望我们接下来的交流，能在平和的情绪中进行，懂吧？”

“嗯。”

“是这样的，”我继续说，“在你来之前，我跟你爸爸已经有过简单的交流，但他只知道你犯错的大概。为了让他的明白多一些，还是你来告诉你爸爸吧。”

“……”小译的嘴唇活动几下，没有说话。

“说啊，”小译的爸爸显然已经有些气恼，“怎么不说话了？”

“我跟同学……谈恋爱……”

“现在是你该谈恋爱的时候吗？”小译爸爸继续追问。

“……”

“小译，我想知道，你真正了解你自己所说的‘谈恋爱’吗？”

小译爸爸的追问，实在不合时宜。我找他来的目的，是寻求解决小译不好好学习的方法，而不是为他提供一个发泄怨气表达不满的机会。如果小译不知道跟女同学关系密切是错误的，又何来极尽掩饰之能事？如果训斥能解决问题，我找他来学校商讨显然也就失去了意义。故此，我宕开一笔，直接转移了谈话走向。

“……”

小译肯定打不出，或者即便知道点皮毛，此种场合也决计不会说。

“在诠释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你有时间和金钱吗？”我对小译继续说。

“没有……”

“是啊，你目前一没有用来陪伴别人的时间，二没有支撑别人花销的金钱，那你为什么打扰别人的生活？恋爱，是用这两样东西培植起来的一种异性之前的特殊的关系，如果说得更加直白一点，所谓‘恋爱’，就是希望和对方朝夕相处，想对方之所想，做对方之所为，生活中，时时刻刻以对方为中心，甘愿为了对方牺牲自己的一切。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请问，你原以为了小堃而宁愿失去自己的生命吗？”

面对我提出的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小译毫无准备，他沉静的面庞顿时显出一阵局促。他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只能继续用沉默来回应我的提问。

“所以，你和小堃之间关系处得亲密，这显然构不成谈恋爱的必要条件——或者说，你和小堃只是关系交好而不是在谈恋爱。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兴趣，是正常的生理发育所带来心理体验，你们只是对对方心存好感而已。而今天我约你爸爸前来，就是要处理这种会严重影响你学习的亲密关系。我刚才提到的两样东西，是爱情产生的必要条件，你之前一定从未想过。正因为如此，我认为你们是在分不清状况下的瞎搞。作为你的法律监护人，你今天需要将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告诉你爸爸。比如，你和小堃是怎么单独相处的？”

“回宿舍的路上……还有，洗手间……”

“你的确很诚实，至少在刚才的问题上，你并没有撒谎，但你似乎没有弄懂我刚才的问题，我问的是你和小堃单独相处的时候都做过些什么，而不是问你在什么地方单独相处。”

“在一起说说话……”

“仅此而已？”

“还……抱过她，也……亲过她……”

“嗯，请原谅，我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有人，像你说的这样对待你的姐姐，作为弟弟的你，会如何看待此事？同样，作为爸爸的你的爸爸知道后，会怎么对待与你姐姐亲密接触的男生呢？”

“……”

“看来你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如果有人这么肆无忌惮地与你的姐姐交往，你的爸爸是会出面干涉的，因为他不会同意，因为他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别人的骚扰。如果小堃的爸爸知道此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我这样说，你理解了吧？”

“嗯。”

“那么，小堃的爸爸怎么做才是不会坐视不管呢？对，他会来找学校，甚至会去你家找你的爸爸来处理此事。而一旦——我是在做假设——你们之间的交往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我想等待你和你爸爸的，一定不是说几句话就可以摆平的结果，或许会挨揍，或许会被索要赔偿。请问，就你们家目前的状况，经得起被人家索赔吗？”

“经不起……”说完，小译朝他爸爸偷望了一眼。

（待续）

2021年7月7日23:23于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