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上）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10211_104027

返回城里跟学生们小聚，但仅用不到三个小时就草草收场早早回了家，全不是往日里那种频繁推杯换盏，豪饮间早已忘记了时间的模样。因为有的学生中午就已经酒酣，连顿酒一喝，自然不胜酒力。尽管我酒兴未减，但失去了帮衬与陪伴也就继续喝下去的动力；况且，这家小酒店年前的最后一天营业，旨在清理库存，也没太多想吃之物。

但席间，照例又是跟久别又逢的学生们高谈阔论，海阔天空了好一阵子，无非是工作和教育孩子，也无非有当年的往事穿插其中，虽酒兴尚浅淡交流的情谊依然浓烈。送走了最后两名学生，我也提着学生带来的礼物上了楼。

尽管如此，夜色还是很浓。窗外的总是意外想起的鞭炮声，接二连三，或远或近。平白无故乱放什么鞭炮，简直毫无道理可言，我甚至疑心这些放鞭炮的人应该是记错了日子，也或者闲来无事，寂寥起来，想与鞭炮来一番对话的可能性，也是有的。除此，整座小城的夜世界毕竟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像在整理杂乱了太久时日的思绪，又像是陡然间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去年春节，过得有些潦草。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结结实实过了一个史无前例的春节。从目前的态势发展来看，牛年春节应该比鼠年要好得多。寒假前，曾有人放出临近春节会封闭市场，购置年货得及早行动的消息，我当即强烈反对。理由很简单，经济的运行和防控举措的制定，绝不是少数人拍拍脑门就能决定，要服从国家、社会的大局。况且随着春节的日渐临近，早先发生在河北、黑龙江等地的YQ也明显得到遏制。倡导就地过年，也只是积极应对的策略，绝非去年的不得已而为之，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

想到这，原本与学生畅谈时候的火热因回家而陡然沉寂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愿明天的除夕，风平浪静。

第二天醒来，已将近八点。外面的世界，果真安静了许多，全不是往日里行人熙攘和车轮驶过的纷乱。

在除夕的清晨醒来

忽然意识到

站在年尾望年初的感觉

原来可以如此平淡

全没有

少小时候的狂喜

也没有

梦境里的虚幻

一如往常，只是

被镌刻上了文化的符号

是惆怅，还是

由心底生出赞叹

走过风浪

消弭繁琐，终于

可以意识到

平淡才是最美的浪漫

酸够了，起身下了床。瞅瞅窗外，一丝不安袭扰心头：雾气不小，高速公路该不会被封闭了吧。但转瞬，又有一丝窃喜涌现出来：哈，可以不用为是否跑步而纠结了。

“你早点收拾，”强迫症比我还强的妻，早饭时候嘟哝着，“回去得晚了，不好。”

她说得对。每逢回家的日子，不用问也知道爸爸总是掐着时间在焦急等待——昨天爸爸等弟弟一家的样子，历历在目。妻又是一个做事很要面子的人，她可不想赚一个逃避干活专门吃现成的“投机分子”的名声。

怎奈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太多，等到洗了澡，发完了各种消息，已将近10点。走出书房，见妻早已经收拾停当，坐沙发上朝我吹胡子瞪眼：“你就使劲绣吧，总是跟个大姑娘一样。”

回到家，厨房战役已然被妈妈和弟媳打响，妻紧三火四换了衣服，立即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我把打印出来的《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简谱和新买来又灌入大量乐曲的存储卡交给爸爸，他立刻欢喜起来：“对，对，就这个。”

年前回家，爸爸举着一首曲子央我为他找曲谱，说这曲子很适合笛子演奏。我粗略一听，当即给出是《新鸳鸯蝴蝶梦》的判断。谁知爸爸立刻翻开那本网购来的厚厚的的曲谱书，反对我的结论。昨天刚回家，他便追问我两件事：一是谱图，二是启功先生的字帖。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忘了的实情，只含混地说着因为走得太匆忙而忘了的话。爸爸不再说话，转身又去听他的曲子。突然，我终于听出来，那被笛子演奏的曲子，还真不是黄安曾为电视剧《包青天》唱的片头曲，而是李丽芬唱的《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么，也幸亏忘了带回曲谱，否则他又将是一阵失落。至于字帖，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正出去喝完酒回家的路上，当时记得，酒醒后真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爸爸得到了他想要的曲谱，那满脸的笑容绽放，真如一个顽童终于拿到了自己最想吃的糖果。

“他们总拉着我去吹笛子，”听了一阵，爸爸转头对坐在炕边上摆弄手机的我说道，“不好意思拒绝……”

爸爸说的“他们”，是村子里的一帮喜欢音乐的老人，他们自发组建了一个民乐演奏班，还经常性地开展活动。

“去，当然得去，”我放下手机，“有个事做，真的挺好。”

“嗯，”爸爸应了我的话，“他们在乐器投资方面还真舍得花钱。”

我望一眼电视柜上斜靠着墙的那五六只竹笛，再没说话，又埋头看着手机。开饭之前，“噌噌噌”又是一通朋友圈。

10:48

闹春兰花意气好，

堂前静雅厨房忙。

10:59

家家飘香喜庆色，

小巷挂起红灯笼。

11:12

厨房帮忙遭婉拒，

躲进车内等开席。

12:32

屋外鞭炮响，

佳肴摆上桌。

最想说俩字：

除夕宴开啦。

配图，有屋里的摆设和厨房里的“盛况”，也有无聊时踱出家门，去大街上捕捉的风景。

2021年2月13日（大年初二）11:40 于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