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00729_170558

照片说明：可惜今天没来得及拍照，只得寻一张能烘托我心意的旧照。

尽管我早晨到校，比既定的时间早了近20分钟，但还是落在了他们的后面。抵近校门口的时候，自老远就看到我的学生及他们的家长已经聚集在校门口——只是没再穿我规定必须要穿的校服，而是颜色绚烂、款式各异的便装。

说实话，早在一年之前，我就曾对他们未来的着装有过担心。担心他们，因被我长期囿于着校服而失去了对便装的甄别能力，以至于不伦，或许会不类。今日一见，我的疑虑打消了。

见到我的车子正慢慢越过减速带，且摇下了车窗，有几个在门东立着的学生家长，朝我抛来了欢欣的颜色，但忙于应付此时正站在校门口严阵以待，行门卫之职的“哼哈二将”，交代他们放行，我就没顾得上对她们“还以颜色”。

真好，又见到我的学生们了。进了校门，我一面缓缓开着车子，喜悦之情早已油然而生。

从7月18日一别至今，已有16天没见到我的学生们了。四年来历经无数节假日，即使再漫长也从未有过失落，因终有相聚之日，便不会患得患失——这或许就是“有期”与“无期”本质差距。

继前早先喜欢冷漠、丢火车和赵雷之后，就在昨天，我忽然颇喜欢了一番邓紫棋。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

当一个人成了谜

你不知道

他们为何离去

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她的《后会无期》像是忽然附上了神奇的魔力，死命地朝我耳际漫溯，时间久了，竟能让我的眼眶潮湿。

期间曾有学生家长忽然在群里问我：“韦老师，你想不想你的学生？”我当时心情骤然一紧，停了将近一分钟才回了两个字：“不想。”

“不信！”

我知道，肯定是她的孩子，又在絮絮不止，非要将四年来我的陪伴连成篇，终于成为灾难般得说也说不完，或喜形于色或又悲戚满眼得令她一次次于心不忍了。

唉，邓紫棋有什么好，不过会弹钢琴，声腔共鸣效果好，会唱几首感人肺腑的歌而已。

在每个繁星抛弃银河的夜里

我会告别，告别我自己

因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和相聚之间的距离

呸呸呸，有完没完！学生就是学生，分个别就整得跟失恋似的，丢不丢？！

我真该相信传说中的鬼神附体，教学楼前停了车，在回头朝校门口张望他们进校门情景时，耳轮中又传来她的歌。

我接连开了办公室和教室的门，又习惯性地坐在办公桌前，让笔触在工作笔记上游走了一番。眼的余光，明显瞥见他们三三两两自办公室门前经过时，又在习惯性地朝我坐的地方探头探脑，我的不忍又一次席卷而来。

——毕业都半个多月了，他们这习惯还是没断。

未来呢？或许他们下一次再向我投来这目光，该是我起身迎接，待他们是客人的时候了吧。

在正式填报志愿之前，我召集学生及其家长做了强调：在未来不可预知的前提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只要读书就有希望；立足现实摆正位置，杜绝好高骛远和异想天开；树立远大志向，坚定求学信念。我知道自己有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有刹不住车的毛病，便在反复告诫我的学生们，将来到了新学校之后，一定要扛得住诱惑，时刻提醒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初心之后，紧急叫停。

在网络管理员终于疏通了校园网络之后，他们很快填报好了志愿。我徜徉在他们三五成群的世界里，百感交集。尽管不舍，但我必须放手了——我完成自己作为学生成长道路上一处驿站的使命，应该感到满足。

“真不容易啊，”有人见到我，连忙转身向着我说，“俺在家就常说，孩子初中这四年，真是多亏了有您……”

我笑笑，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唯有微笑才最恰当吧。

望着学生们接连离校的身影，我环视着已经空荡荡的走廊。

窗户依旧，教室依旧，或许，我也注定是这里的过客吧。

2020年8月5日，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