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分别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00706_115112

终于有时间去朋友店里把给学生打印的合影取了回来。

刚一到家，就赶紧贴了一张到我的工作笔记上，算作是学生与我四年时光的最终完结。照片所在工作笔记上的页码，是第441页——这是一学年我用到的两个本子的总排页码。

如果不是因为本学期开学时间严重延后，估计能写满590页的工作笔记。而今，余下的没有使用的部分，除了后期记录学生中考成绩和与他们填报志愿有关的内容，就只能让它们一直空着。

四年，我整整用了八个大开本的工作笔记。摆在书架上，足足有20厘米宽，很厚实。本子倒是很普通，全系我个人网购，但每当转头看到它们，心里顿然就有说不出的滋味。中考之前，常常欣慰——我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了他们四年的时光，是历史，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而在他们中考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失落，或者还有庆幸。

前者的理由很好理解，而后者，又可以称之为“窃喜”。倘若四年来，我没有执意坚持这么做，那些美丽的瞬间，重要的时刻，也一定会随岁月的流失而终于淡出出我们的世界。而现在好了，手握我们共同创造的历史，不单单是我，就连我的学生们都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这，简直是一定的。

于是我又在想：或许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我本学期所空余的工作笔记，会由他们再行填满。

这也绝对有可能。

——他们毕竟还要参加高考，参加工作，甚至结婚生子……诸如此类的消息，当然符合留到我工作笔记里的条件。

那日与几个学生一起参观我们当地的大学城，在与一名学生家长亲切话别的时候，学生家长对我满怀遗憾：都四年了，一直没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我笑了：会有机会的——等她结婚的时候，记着通知我啊。

随着学生一声清脆而畅快的“好啊”，我又立马有些后悔了。

我学生现在的年纪，距离婚嫁当然远得很，我完全可以用她考上大学或是参加了工作为谈资说事。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不妥。一来如今的孩子意识普遍超前，该不会有什么心理不适；二来，我是在跟她的家长聊天，拿重点来说事，毕竟能够快速产生共鸣。

想到与学生就这样分别了，中考结束这些日子，我心情一直不好。尽管几乎天天疲于应付各种酒局，但每每独处，四年里的与他们相处的很多时光，总能不失时机地飘至眼前。终于纷乱得厉害，心绪不宁，借着浓烈的酒劲儿不免伤感，伤感到极致，还把本打算与他们和家长告别时唱的两首歌翻来覆去地唱。

静静地，他们的一张张面庞自我眼前闪现：

无论多远

都在我身边

陪我度过许多个瞬间

有过快乐，也偶尔伤感

却从没让我感觉到孤单

我的世界因你而改变

——如此简单

在聆听的时候忘了一切遥远

我的世界因你而改变

——不再平凡

穿越了现实的梦想

——永不停歇

唱着唱着，不觉害羞起来：

我的世界因他们而改变，倒是千真万确；只是，他们毕竟只是一群年轻的孩子，风华正茂得需要继续成长。我怎么可以用舍不得离开做借口，滞缓他们成长的脚步。尽管他们不是我的恋人而胜似恋人，但是我还是必须疏远他们。离开了他们熟悉了四年的我的羽翼，会让他们的成长更快更全面。

劝别人容易劝自己难，想着想着，竟然情郁于中起来，直到将这两首歌的伴奏投进他们的QQ群里，我才约略有些如释重负。

到了分手的时候，必须分手；那就让分别在成为思念的开始的同时，更成为他们成长的勇气和动力。

——我会一直在这里期待他们成长的消息。

2020年7月22日夜，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