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有惬意

图文/韦步峰

照片编号：IMG_20200417_100608

4月18日买的空调，今天按上了。送货与安装一条龙——被服务的感觉，总是挺好的。

之所以买这台空调，主因是立在客厅里的那个大家伙的制冷效果太过凌厉，常常令不耐热又尤其扛不住冷的妻嗷嗷连声。在饱受酷热煎熬的日子，有空调当然得开，但开了又常遭“温度调得太低”的抱怨和“只顾自己享受不顾别人难受”的数落。

我是个听不得别人数落和抱怨的人，相较酷热，为了讨一个耳根清净，只得硬撑着把那个大家伙给关了，任由热汗直流——大不了把风扇叶轮的速度开到最大，让风扇没日没夜地摇晃；实在热得受不住，索性冲进卫生间里多洗几个澡。但洗澡和吹风扇也不是万能的，热还在火辣，从去年夏天开始，我便常常跑到联通公司的营业大厅里，寻一处角落释然而坐，不去看人来客往，也不去听语音播报的起伏，用时而安然摆弄手机和时而盯着显示屏看无声电视来消磨时光。

令我有家不能回的时间一久，妻便更加不自在起来，于是嘟哝着，要在我睡觉的大卧室里再上一台空调。起初我没同意，源于不好意思过于侵占家庭资源；再嘟哝时，我还是没同意，但这一次，我给出了要将老房子客厅里的柜机拆来用的建议。谁知，建议很快遭到否决。理由很简单，大致有两条：搬家的时候，你嫌麻烦推说空调老旧，一旦拆卸只能成废品；柜机太占地方不说，耗电量还很大。如此一来，我的不买空调的理由便站不住脚，索性在去年的时候来了一个推诿，待来年春季搞活动的时候再说。

“来年春天”很快就到，空调市场降价促销的活动也如期而至。正巧那日看到家住莱阳的小表妹，在朋友圈里发布某品牌空调“红四月”大酬宾活动的信息。说与妻听，她当即拍板：买！半个小时之后，钱打过去，发票的照片立刻传了过来——搞定，比亲到商场购买的速度都快。

大约十天后，供货商接连给了我两个电话，前者说三天内送货，后者又说得推迟几天，对他们而言，我毕竟属外地人，单单为我自己让师傅们跑上百公里，不划算。我当然应允，加之那几天为应付准备开学复课核验忙得焦头烂额，还出了一次交通事故，就爽快地满口答应，行，待送货时提前说一声。我当然懂得，安装空调机不同于安装电视机，拿水平仪比划一阵，打上两个膨胀螺丝就能搞定那么简单，出现拖延的意外是常有的事。

今天上午，安装工的电话来了，说很快就到，让我准备一下。

“几点？”我问。

“十点。”

“哦，赶着吃午饭啊？”我开玩笑道，“能早点更好。”

师傅们果真早于十点就到了。待将机器和安装工具搬进屋，安装工仔细查看、测量了一阵说道：

“距离太长，管子长度不够，得接一米的管。”

“七十加一米二加四十五……机带的管子不是三米么，应该够了的；接管容易出问题的。”

“接管不是焊接，”安装工见我说话外行，就连忙解释，“是替换，我们有完整的管……”

“一米多少钱？”

“八十。”

我最痛恨安装空调的时候来这一出所谓的接管情况。记得十五六年前老房子安装空调，光客厅里那柜机，就接了七米长的管，连带同样被接管的两台卧室挂机，多花了我一千多元，害得我心疼不已。

“替换的管不如机器带的原管……”

“我们用的管跟原厂管一样，都是XX牌的，是最好的……”

“用机器带的原管吧。”我主意已定。质量一样？都是一个牌子？怎么可能！我一不年轻二不是彻底门外汉！

安装工又拿着卷尺照我说的管路走向好一通测量，喃喃自语：“啧，怎么量还是觉得差二十公分。”

“你把室外机挂在那间的窗下，由朝西改为朝南，不就差不多能省出六十公分，怎么会不够呢！”说完，我不再说话，而是站一旁冷眼观望。

尽管我这样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证明，我的冷淡是有作用的。在搬运工用电钻奋力打眼的十多分钟里，安装工熟练地将管子接到空调机上，再没说管子不够长的话。

固执，从感情色彩上来说，历来都是贬义词。似乎总与“不虚心”甚至“刚愎自用”、“怙恶不悛”、“顽固不化”等语义相关联，全然没有亲和力，全然忽略了有些“固执”，可以确保在军事xing动中获胜，在生活中保障消费者利益不受损失的作用——盲目热衷于通常意义上的感情色彩，拉不下情面，担心没面子，才是有些人在某些时候上当受骗始作俑者。

我认为对的，就必须要固执地坚持。

经过这一番无声的较量，安装工对我是信服的，正如我随后向他指出，室内机不水平，右边低于连接管的左边至少两毫米。起初安装工表情很惊愕，立刻找来水平仪，抵在挂机底边上，试图向我呈现液管里的气泡正在中间刻度位置。

尽管在忽然发现某种异样之后，他朝水平仪的右边暗中用力往上顶，但在事实面前，还是不得不承认，连声说我好眼力。

“是呢，”我说，“装修房子那会，我就是用眼力纠正了瓦工师傅用仪器确定的一条线。”

2020年5月3日夜 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