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累亦有道

照片编号：IMG_20200215_112750

照片说明：小区里2月15日的雪景

很累，本不想写文章了。但当开了word编辑页面，忽然又想码几个字，尽管夜已很深。

——这种忽然不想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多年来第一次遇到，或许，真正原因是自己老了。

老了，便常常会遭遇力不从心的窘状，长久坚持的事，会被莫名其妙地放弃；还可以找来“不得已”作借口，任由有悖于心的事情发生而漠然视之。说得直白一点，这“漠然”其实是一种悲哀。

昨天接到了由山东省教育厅、山东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和山东省市场监督管理局三家联合印发的《山东省中小学校2020年春季学期开学条件核验细则》。我数了数，共有“体制建设与机制建立”“方案制定”“制度建立”等十三个大项中涵盖了四十五项具体的核验内容，其中所涉及到的核验要点，更是枚不胜举得令我陡然有些不知所措，顿时一片茫然。

——这“细则”名副其实，真的很细；细得令我忽然有些窒息。

真的怕了！

这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不是因为我老了。

梳理来梳理去，圈圈点点，写写画画，找东家奔西家地查漏补缺，弄到最后还被告知缺一个“外出审批制度”。

人家知道这事不归我管，当由政教处负责拟定，即便可以扯一下皮，至少也可以牵扯到校园安全，无论如何，轮不到主管毕业班教育教学、全校语文教研和捎带兼管体卫艺的我的头上。但人家把电话打给我，说得又很委婉：你看……能不能参考一下网上的资料，弄一个出来。

“不用，”我说，“我可以编一个出来。”

打电话的人当然欣欣然，工作安排终于有了着落，至于弄好弄不好，事关水平又不是不作为；我却不是信口说说而已，而且依我的秉性，也根本没把这事放眼里，“外出审批”不是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噼里啪啦敲出来——简单。

说到底，我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这性格，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可能源于自卑，担心遭人家说“不好”——但似乎又不太像，小时候的特点早已经年代久远了；那么就是源于自信，而且膨胀得有些过分，就终于演绎成类似于热衷炫耀，以此逞强不懂得示弱。

我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我学生的家长们，要他们学会示弱。并且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地解释道：只有懂得并善于向孩子示弱，才能加快孩子成长，早早培养他们的家庭责任感，对学业的进步和心理的成熟都很有帮助。这事的结果是，不少学生家长被我说通了，正在试着改变；但我，依然故我，并没有随着自己年岁的升高而有些许改变。明明知道深谙示弱之道，可以让自己少操心，工作上少做事，更会与旁人少些纷扰，与同事少产生些矛盾，有利于韬光养晦，得益于修身养性，飞龙在天压根就不曾该我所有，从小到大，自己连“勿用”的“潜龙”都不是，何来“飞”的可能；但实际上，常常不经意间竟然“龙”得不轻，仿佛什么事都敢做，又都可以作得很好。

这不是自信过了头，是什么？

好吧，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俯下身子好好作吧，别弄得不好，让人家失望。结果，区区一个“外出审批制度”，我竟从下午6点，直弄到晚上10点半——乖乖，耗时四个多小时。

我思维也不迟钝，打字也不慢……错，耗时长短与打字快慢压根就不能建立直接关系。打字慢、不精通似乎大有人在，工作不也悉数完成？至于好不好，那是另一回事。终于明白了，我是太要好，太多追求完美！

难道不是么，别人或许只需用百十来个字一个页码就能搞定的 “外出审批”，竟被我整成了1500字，足足用了7个页码的文件，这是要干啥？还真是清闲有窍门，赘累亦有道。回想自己近三十年的工作经历，自己还真是始终跳不出这“道”的窠臼。

2020年3月15日23:30于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