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曲阜（18）

图文/韦步峰

照片说明：戏曲演唱场景。编号IMG_20181006_090741

妻说的情况，我确实有看到，也就在凝神端量“五柏抱槐”的时候，意外瞥见过；但当时我还以为这也如同在济南大明湖周遭，只是一群戏曲爱好者闲来无事，聚集在一起打发时日，有吹拉有弹唱，约定而形成的一道自娱自乐的风景而已。

那唱腔逐渐纳入正规，像极了舞台正式演出的模样。

从桂花园和荷花池中间的过道一路向西，走不多时，便见一规模不是很大但明显有些正式的戏台，建在一台基之上。上了三两道台阶，也便到了“孔府大戏台”的正面。其时正有一身着明朝官府的老生在咿咿呀呀地唱，他的跟前偏右的地方，有五六个身着统一服装的演奏伴奏乐器的人……

——哦，这还真是正儿八经在演出，可能意在为促进孔府旅游。

不过很明显地，过门总是很长，好几次我猜测那老生就要开口演唱时，却见他只一个轻微的摆手，那过门就又占据主导，轻而易举地就把站在舞台正中央的老生当成配角。

我向来听不大懂也看不太明白这样的纯演唱部分的精髓，往往只会从演员身上的服装，大略猜测剧情发生的时代，或是通过演出时演员的表义类动作，再去猜度剧情发展阶段，至于事件属性和戏曲唱腔乃至本身所蕴含的中心意图，我几乎无从知晓——因此也就总不肯将时间消耗在这上面，做无用的闲散消磨状。

然而戏台前的观众确也不少，他们之中有年纪大的老者，更有中年、青年人掺和其间，大多数人也都擎着手机，拍一段停一阵，手指在屏幕上做飞快敲击状。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也端起手机正对着那舞台拍摄起来。从伴奏的曲调和唱腔风格来判断，当属盛行于山东、安徽、江苏等地的琴戏（又叫吕剧，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八大戏曲剧种之一，起源于山东以北黄河三角洲，由山东琴书演变而来）。然而伴奏乐器中却将三弦换成了竽（坠琴、扬琴、三弦、琵琶为吕剧“四大件”），而且伴奏者竟然还都是清朝的装束，这又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宽慰起来——毕竟伴奏者并不属于剧中角色，无非是清朝时候的戏班子在饰演明朝时候的戏剧。

戏台就搭建在园中小道边上，经过戏台游园的游客自然不在少数。我也没有必要让手机镜头有意躲开他们，只顾端正地擎着。一个穿了红缎上衣的女人的反复出现，引起了我的注意。她一面飞快地吃着零食，一面极专业地不断摆出各种Pose，让一个看上去更专业的摄影师连拍数张。场景转换时，我很意外地发现，这女人脸部炸开来的横肉着实不少；但相机“咔嚓”间，她的脸上又浮现出无比灿烂的微笑，而且似乎正要挤出更多一些的妩媚，直至有些搔首弄姿了。

——我忽然有些心悸了，那些深受粉丝追捧的影视界明星们，该不是也会这样前后判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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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多时，我们便继续往西走，经过进园时的小圆门周边区域后，再往西走不多远，便看到一个花圃里摆满了盆栽的长着橘子叶一样的花卉，几乎都结了巨大而肥美的果实，我从未见过。走过去向工作人员咨询，也毕竟没有听懂她们随口用方言给出的说辞，于是悻悻眺望一阵更远处正在被工人修葺的屋顶，便下了台阶，左手边就是那道挂着“出口”指示牌的小角门了。

走过角门并不是大街，而是正对着的照壁，在被灰砖环绕了四周的白墙上，还贴着一个用对联纸写的“福”字。

拐过照壁，才是一道建造讲究比角门宽阔得多的侧门，门框外面映着的石鼓，很有些看点。我端详良久，始终看不出上面雕刻像狮子样的怪物为何物，又思忖一阵，觉其形状、姿态该是狻猊。各自嘴里叼着一根彩带，在争抢一个绣球。——忽又觉不妥，绣球乃狮子的爱物，狻猊也不过喜烟好坐，怎地与狮为敌且还学会腾云驾雾了呢？无他，管它是狻猊还是狮子，当是瑞兽终究不会错。

侧门外面是一条南门通道，很宽阔。通道的另一面位置稍错开的地方，还开了一道门，门外立着用玻璃罩罩住的石像。而过道往南的尽头，便是孔庙的后墙，如今仿佛正堆放着一些杂物，显出人迹罕至的迹象。

“那里面是一些石刻！”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女子在我身后喊了一句。

待我回头惊愕着看她，她竟又重复一遍，就在孔府侧门边上的警务亭旁边随意溜达了几步。

“不让看么？”我问。

“让，”那女子站定，“免费，但必须要先登记。”

“登记？”我被弄的一头雾水，“登记什么？”

“就是出示身份证！”

“身份证？”我继续愕然，“买门票的时候，不是已经验证过身份证了吗？”

“这里不属于‘三孔景区’，你们也已经出了孔府——制度就是这么规定的。”

妻倒是表现很随和，已先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她。她转身进了警务亭，在一个很厚的本子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我只好打消了困惑与反感，也走进警务亭，交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孔林距离这里远么？”妻一边看着女保安写字一边问道。

女保安很快将身份证递给我们：“孔林里面都是埋葬了孔子的后代，也没什么可看的——去看不去看，没什么两样。”

我顿时觉得，那女保安的话真是很温暖。（待续）

照片说明：后花园（铁山园）内的假山。编号IMG_20181006_090751

照片说明：“孔府大戏台”前的观众及摊位。编号IMG_20181006_090755

照片说明：孔府西角门。编号IMG_20181006_091311

照片说明：像橘子样的佚名花卉（远处，正有建筑工人趴在屋顶做修葺施工）。编号IMG_20181006_091320

照片说明：角门对面照壁上的“福”字（稳重得让人受不了，如同一名端庄的官员）。编号IMG_20181006_091458

照片说明：西侧门外的石鼓雕刻。编号IMG_20181006_091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