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曲阜（17）

图文/韦步峰

照片说明：进了后花园小圆门，迎面所见一古松。编号IMG_20181006_085034

信步孔府后花园，顿觉心旷神怡起来。

整个院落，高树与低树果真做到了俯仰生姿。那些散落在高大挺拔的树木之间空地上的根茎肥大的凤尾竹，正将宽大果如凤尾的叶子舒展开来，成为一道独具姿态的景观。还有嶙峋的假山凸显其间，全然营造了浑然天成的艺术效果，嶙峋而不失简朴，刚劲之中也有纤弱。而那更多不知名的花木，也葱翠起来，发出明艳照眼的光彩，直逼人的眼。

“快来看看这奇怪的树。”妻不知什么时候走出很远，待我听了她的呼喊，赶忙看过去的时候，她正站在许多棵高大树木边上，一手擎着手机一手在朝我摆动。

自从进了后花园，我的心便忽地起了空，原本沉湎于往事回味的心境顿时洞开，仿佛一间沉闷了太久的老屋，屋内的一切都已蒙上了厚重的灰尘，颜色惨淡又安静得行将老去，忽然被轰然闯入的新鲜空气和明丽阳光惊醒，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便从了那些被导游带领着的游客们的脚步，边走边下意识地逡巡，看到什么就专注于什么，觉得有什么稀奇就连忙走过去看个仔细。

“有什么好看的光景？”我快步走到妻的身边，朝着她正朝向的方向迅速望过去，还一面不由自主地问道。

妻是个很不容易被激发好奇感的人，常常喜欢走马观花地浏览风景。但她也有我所不具备的莫名的新奇感顿显的时候，从后堂楼进后花园路上，妻忽然离开主道，朝放着为整饬花园的佣人、雇工准备的大长凳的区域，走过去转悠了很久。我不知道她的之所以执意把我丢在主道上，自己却另辟蹊径朝角落里去到底所为何事，更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循了妻注目的视线，我豁然看到竟然有若干棵柏树，在围在一棵高耸的槐树边上。

未待我表现出惊奇，妻就给出了我想知道的答案：“这是著名的‘五柏抱槐’，能长成这样，真是不简单呢……简直太神奇了！”

是呢，一棵槐树被五株柏树紧紧环绕着，它们的根部紧密地挤在一起，显出极努力、极亲密的模样。

这是怎么形成的，我愕然。

——是人为的巧妙构思还是出于偶然的意外“收获”？

看看景物介绍的牌子上，并无来历的说明，倒是听到有人说，这五棵柏树实属一棵，不知被什么伟大的神力从中分开，又让槐树给钻了空子。

至于它们是不是同根的五棵柏树，我分辨不出，倒是见那挺拔的槐树悠然自得，仿佛它才是这地方的主人的姿态，浓厚的猜想便又泛滥起来。

我当然可以假定这地方原本种植了柏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柏树枯萎，随着后花园的几次整修，枯败的柏树根被人施工时用土填埋。反正是块空地，就有了在上面栽植槐树的可能。但后来，执着的柏树又从根部发出了嫩芽，而且越长越高，也绝没有了去除的必要，也便让它们放肆生长。结果长来长去，便将槐树紧紧抱在怀里……

——反正没人知道，不妨肯定我这臆想。

翻开手机，竟然找来一首与“五柏抱槐”有关的五律：

五干同枝叶，凌凌可耐冬。

声疑喧虎豹，形欲化虬龙。

曲径阴遮暑，高槐翠减浓。

天然君子质，合傲岱岩松。

是孔府第27代衍圣公孔庆镕（孔令贻的曾祖父，第26代衍圣公孔宪培弟弟孔宪增的儿子，孔宪培无子）所作。

据说这位与德国物理学家欧姆同年出生，死于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二年的孔庆镕聪颖仁孝且“工诗词，擅书画”，为历代衍圣公中“才华出众者”。若果如此，则该咏“五君子柏”的诗，当属其少时之作，亦或是临场发挥的口占类作品，生涩而幼稚。

孔庆镕是孔府后花园别号“铁山园”的开创者（嘉庆年间，运来了形似山峰的冶铁巨块置于园中，取名“铁山园”，自称“铁山园主人”），常在西花厅饮酒赋诗，而酒量又特别大，有“第三酒人”之称。谈及其书画，我倒是想起自泰山下山时，曾与盘道边上见过一处“群峰拱岱”的石刻，的确遒劲而紧凑，活脱脱孔庆镕本人之肥硕体态再现。因远离盘道，没来得及拍照，更没有顾得上走进而终于错过。

绕过“五柏抱槐”的时候，正见到不远驻留游人不少的“后花厅”忽觉有戏曲之声响起，满后花园萦绕，但不知所唱为何戏。

极具对称之美的抱厦亭立柱上，正有一副“赏兰观菊贤者至，寻梅觅竹骚人来”的对联，不知为何人所书。正待边走边看，忽见游人簇拥处，立一“现场姓名作诗”落款竟为“孔子七十四代孙”的广告牌 ，里面的桌面上还摆着另一块“现场扇面题诗”的小牌子，我立刻止住了脚步。搞什么名堂，孔子第七十四代孙，岂不是只比孔庆镕小一辈？——看来孔子的末支后代也借了孔子的名号奔来孔府大行经商之道了。

我忽然对以各种名目设置在景点里的商铺反感起来。

转身沿小路向东，见一处建筑样式与孔府别处房屋相类似的建筑物前面，有一石砌很多立柱的高大藤架，藤架前面，密密麻麻散布着正在怒放的盆栽桂花，且有香气浓郁阵阵扑鼻而来。

想必那五间掩映在葱绿之中的建筑，便是当年衍圣公读书之用，后来在清末才改做女仆们的起居之所吧。

桂花园的南面，有一地势略高的荷花池，其中荷花已显枯败状。此时那戏曲之声忽然更大起来，显然是用了高分贝的音响才有的效果。

“孔府里面真的在唱大戏？”我问接踵而来的妻。

“是啊，”妻正色道，“就在‘五柏抱槐’那里的南面有个戏台，还有穿了着古装的人在唱，边上还有好几个人在敲锣打鼓——你没看见？”（待续）

照片说明：凤尾竹。编号IMG_20181006_085223

照片说明：五柏抱槐。编号IMG_20181006_085338

照片说明：民国建筑“后花厅”。编号IMG_20181006_085555

照片说明：清末女佣居住之所。编号IMG_20181006_085737

照片说明：繁多的桂花。编号IMG_20181006_085749

照片说明：藤架的石砌石柱（多半系后来补建）。编号IMG_20181006_085737

照片说明：荷花池里的荷花。编号IMG_20181006_090649_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