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102·跃动（01）

文/韦步峰

也许是吧，不过我的确有在特意打磨时间的倾向。

前些年的那些为了自己的前途发展而狂热追求的进取心，终于被安下心来想为教育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小事件”的气定神闲姿态所取代。那种为了追名逐利而极有可能时常浮现的巴结与奴颜，似乎已经消逝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无欲无求而变得刚强起来的心境的宽广与胸怀的坦荡。

——是真的，无欲则刚。

扪心一想，我似乎正在从一种偏激走向另一种狭隘——尽管胸怀坦荡跟狭隘毕竟势不两立，但相对于自己对利益的“无欲”与由此引发的对教体局工作人员的“无视”，毕竟是两个格格不入的极端。

只不过，一个在真正谋私，一个却在曲线为公。可“公”与“私”，有时候未必能够真正做到泾渭分明，甚至人为地混淆起来，且行且彳亍了。

“哎呀！”我心里一阵惊慌。

明天还得领爸爸去趟青岛。

弟弟的电话是上午打给我的，说爸爸的病情越来越重，恐惧之余想去大医院看个究竟。而妈妈之所以将电话打给了弟弟，许是以她的老人情怀，想在两个儿子之间寻一个所谓的平衡出来——电话打给我的次数，毕竟太多。

而弟弟，也终于还是拿不定主意，非要将电话再打给我，问我的态度不可。去，当然得去——总这么拖延，让原本就胆小的爸爸胆战心惊下去，没病也会想出点异常来。

去，那就赶紧联系我在青医附院当护士的学生赵璇。

赵璇总是很热情，几个月前还曾为妻的疾患检查做辛苦奔走，让我倍感贴心贴意的温暖。璇是我刚提干那年在毕业班教过的九七级学生，记得当时她就有高挑的身材和白皙的面庞，俏丽之中又洋溢一种文静和稚嫩共同点画出来的特异秉性，生动而典雅，沉静而活泼。印象里，她的言语总是极少，往往与几个同样高挑着个子的女生一起，走过初四办公室门前的水泥甬道，再有说有笑地，抬腿迈步进了教室。至于进入教室之后的情景，我已多半不记得，就连在我为他们讲课时候，我们之间是如何互动过的，我也是全然忘却。

时光的无情，往往将美好模糊起来，让人觉得它很残忍。

原本休息的赵璇，终于领着她的还在上幼儿园的儿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神情陡然一震：真是不错的学生呢，明明自己休息，却还要返回单位。

——做与辛苦擦肩的再接触，本身就是一种磨折。而她也终于肯与我一同坐下来，做谈笑风生状的追忆往昔，那种执着和纯洁的笑容，就已经有分量能够打动我的懵懂甚至是羞赧了。

“你胖了有几十斤的样子，”她上上下下对我进行一番认真的审视之后，终于得出令我倍感不安的判断结果，“与教我的时候相比，确实是判若两人——老师，‘判若两人’这词语，我用得对吗？”

但未待我接过话，她又很快说道：“记得当时我的语文成绩总是不好，几乎在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您总是找我谈话——嘻嘻，您还拿一根从扫帚上摘下的细长而柔性极好的竹枝，在桌子上连敲好几下，吓唬我呢……哈哈哈——可笑死我了，那时候的您，可是真逗！”

真逗？

我有吗？

真有的话，我也早已经忘却——既然依然想不起，那就索性随了她的思绪，去往昔做流窜般地漫溯，也说不定会突然想起点什么，于是将其演化成一根稻草，说不定抓在手里也可以寄托一种希望。

——很强烈的将从前全然记忆起来的希望。

后来，妻在用完了青医附院医生给开的药之后，而在别处又买不到这种药，赵璇二话没说，花十块钱补办一张“医卡通”，冲了钱买了药又邮寄了给我……

“你教的学生真好。”就连轻易不表扬我的妻，也终于因为赵璇的热情而一改一贯对我持有的苛刻态度。

而今，我又要让她辛苦——至少也在为我的事而费神，毕竟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们科神经方面的主治大夫有很多都是博士，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常年待在科室里的专家……”电话里，赵璇很果断地建议我听从她的建议，，直接到她任职的急诊科问诊就好。

爸爸当然不管我的决定，在他观念里，只要能够见到大医院里水平很高的医生，并且得到确切的令他信服的诊断便是最好。

——他实在不能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然而他最擅长的，却也还是常常提心吊胆，且自信起来，总认为所担心的事就是最真实地存在。

我中午饭之后才有时间给爸爸打电话，但接电话的是妈妈，说爸爸出去散步还没回来。但刚放下电话不多久，大约12点26分时候，爸爸的电话就给我打回来了。

果然，他并不介意急诊科还是神经内科——只要能够早点前往，只要能够早点见到高明的医生。

这些天，我也的确忙坏了。

基教科接二连三地文件、通知，雪片一样纷至沓来，一会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歌曲的推广，一会儿中小学德育工作情况调查问卷的推广与统计。特别后者这个问卷调查，政教处布置的落实情况是，由班主任协调本班的微机教师，利用学生上微机课的时候统一组织答题。

而且班级学生完成后，班主任还要挨个检查，确认无误后再将答题人数报给政教处。

在一方面组织学生完成问卷，另一方面还要敦促老师完成教师版的问卷调查——呵呵，简直可以用不亦乐乎来形容我的忙乱了。

然而我似乎天生对忙碌免疫，硬是抽空将教体局大力推行的12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歌曲，一口气做了其中《平等歌》、《富强歌》、《民主歌》和《文明歌》的LRC文件，方便日后向学生推广时有歌词字幕的使用。（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