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080·持宠（07）

文/韦步峰 

如果我照我所知道的情况去说，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激起更多一些的愤懑——搞不好，他们会将自己不满的情绪，发泄到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工作中来，到最后还是得由我来收拾这个破败的乱摊子。

他们当然不会去市委市政府，因为已经被克扣习惯了；他们当然会将不满泼溅到我的身上，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当然是“邪恶力量”的爪牙、帮凶。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学校一把手的刘校长不会管——中间毕竟隔着很多层级，更何况他不止一次地强调过，级部负责人其实就是以级部为学校的校长；刘青山也不会干涉，他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能够到此境界，也非一两日所能修炼而成。至于其他诸如政教处的王校长、刘主任，总务处的跟我关系相好的包主任，更是不会管——只要是我部门的事物，哪怕是千头万绪或者直接让我举步维艰，能够挺到最后，解决到最后的，也还得靠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

本想斟酌着言语，跟董老师做一些合理的劝说，但Wendy忽然闪了进来。

只见她照样并未直接冲我走过来，而是一进门经由小许的办公桌后，先是朝东直行，然后在要到办公室中间点的位置，才忽地转向南——在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之后，才有些不很情愿地站在我的办公桌前，又很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我。

“我都说过200回了，”我并未抬头，一边用眼睛静静扫视着笔记本显示屏，一边似乎用了有些恶狠狠的态度抱怨道，“难道你不会直接走向我？”

Wendy显然被我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右手急急地挥动几下，也便终于做了放弃解释的决定——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就课代表用的是否顺手而言，我宁愿继续让Crystal担任语文课代表，也不喜欢让Wendy来做。

——Crystal很率真，全然没有Wendy的“委婉”，她刚进到办公室，就会直接走到我的办公桌跟前，在称呼一声“老师”之后，又说一句“下节课是语文”，便用了探求的目光，等着我的决定。

但班上有一条“凡是课代表，所任学科的考试成绩，不能低于全班前五名”的规定，Crystal语文学得并不出色，她的课代表位置，只能由Wendu抢占。

——Wendy可以当很多学科的课代表，满满当当的七个学科，她的考试成绩得第一的，竟然有三个。

然而其他那些学科的课代表做得都比较成功，尽管他们没有Wendy般的骄人业绩，但也符合那条硬性规定。

“以后进门后直接走向我这里来，”我依然没有抬头——不抬头也很知道Wendy此时有些尴尬的神情，“别总是绕一个圈子，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一点都不大气、爽快！”

唉，或许是因为董老师方才所传递的阳光福利被克扣的恼怒，我深受感染，也或者是我在抱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终于停下鼠标，将在单元格里反复输入也还是没有捣鼓出所希望的结果的“=MID（B2,7,8）”的公式，做了彻底删除之后，长长叹出一口气，又紧三火四地将课本和练习册等讲课所能用到的书本，从桌子上搜罗成一摞，交由Wendy拿了。我便跟在她的身后，直直往教室走去。

在检查让学生通过互联网等方式，找寻到课本上显示的那几幅京剧脸谱都是谁的作业时，我惊奇地发现，全班三十二个学生，只有Light做得最好。

我很奇怪。

Light并不是我心目中学习成绩最好、作业做得最好的学生，缘何连Wendy和Jade等我一向认为的学习高手都忽略的作业，他却能够完成得如此周全？

“什么情况？”在Light很流畅地交流了他周日所做的作业之后，我惊奇地问道。

“这……”Light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很多时候，他也总是用了这样的状态回答我的询问，“不是老师布置的星期天作业吗？”

“是啊，”我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几乎全部的同学都没有做这个课外作业呢，除了你，可为什么你做得这样好？”

“我上网上查的……”

“我没有问你怎么做到的，而是在问你为何做得这样好。”

“唔——嗯……，这……” Light嗫嚅了好一阵，也还是没有给出我所希望的答案。

我只能让他坐下，然后紧接着作出了一番关于如何才能取得优秀学习成绩的评说——其中不乏夹杂对Light的由衷鼓励。

只见Light瞪着原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珠，很长时间都在关注着我的感悟，很有一番得意洋洋的神情。

“Ordinary，”在评说得差不多后，我话锋一转，“你来说说，刚才你缘何发笑呢？”

“没有……”Ordinary惊愕地站起来，脸色立即紧张得通红，“我没有呀？！”

我的脸色一板，然后用了极为直接的言语说道：“刚才，在我对Light作业做出表扬的时候，你和Jade在暗暗发笑——别的同学或许没有发现，但你们的嬉皮笑脸正对着的人，是我！”

“真的没有啊！”

我忽然发觉自己正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找学生听课的瑕疵，本来就很不明智。但我既然已经开始问询，也绝没有半途而废的可能。

但无论我怎么引导和威胁，Jade和Ordinary就是不肯承认他们曾有过的讪笑的事实。

我只能主动退缩，便在Ordinary直愣愣的眼神里，继续讲完了我所设计的教学内容。

“说吧，你俩到底为何发笑？”下了课，我将Jade和Ordinary叫到办公室，继续询问。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Jade不会写焦赞和孟良，才觉得……”

“那我在上课的时候反复问你，为何不说呢？”我将屁股倚靠在办公桌上，双手在胸前叠在一起，又继续问道。

“唉！”Ordinary叹了口气，才终于好像下定决定的样子，“在您上课的课堂上，我们哪敢承认啊！”

“为何不敢承认？”我追问道。（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