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070·奇异（07）

文/韦步峰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色昏暗，估计应该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大概是听到我醒来弄出的声响，妻从主卧的廊道探出脑袋，一脸得惊愕：“我的天，你这个能睡啊，知道你睡了几个小时么？”

“呵呵，”我摸摸睡眼，用力活动几下面部肌肉，扭头瞅一眼床头的闹钟，“也就不到四个小时吧……”

“你啥时候睡过这么多的觉，要知道，这可是白天啊？！”

“嗯，我知道是白天，但犯困……”我连忙转移话题，“晚饭吃啥？”

“吃啥？”妻立刻收起惊讶的表情，立刻呈现一幅要审问我的模样，“你先给我老实交代，你为何今天这么能睡觉！？”

“不是休息日嘛，闲着没事睡睡觉也成奇异事件，非要过堂审问点缘由，你累不累啊？”我半开玩笑半有些无奈地说。

“累？”妻“呼”地一下走过来坐在我床边，“我看是你累得不轻！说吧，昨晚是不是在网上跟哪个美女聊了个通宵？”

“瞎胡扯——”我掀开被子，正好抽双腿下床，“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倒是想……”。

妻一把将我的腿推回去：“说什么呢！”

“啊——”我顺势一扭身，躲出去老远，“噗通”一下倒下去，头恰巧又撞在了厚重的床头上“咚”地一声响。

我也就趁机趴在被褥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你给我起来，”背后传来妻的声音，不大但满透着关切却也还是用了怒气在修饰，“说清楚来！”

看来献血还能有反映，那些竭力宣扬献血对人体没有一点坏处几乎全都是好处的人，应该是最善长煽动的人士——他们的鼓噪绝对是有目的的。否则，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嗜睡，如此脆弱。

不对啊，多年前我献血怎么就没有这么强烈的嗜睡反应，难道是因为我一个人只身前往而导致的心理空虚感所带来的，还是人到中年，已全然没有当年那么强壮了？

如果非要找出点缘由，那么后者的所占比重应该最大。

“快起来！”妻还在不依不饶，甚至接连用力推了我好多下。看着阵势，我不起来，非被她当面条擀不可。

我慢吞吞爬起来，努力端正身子，假装从昏迷中逐渐苏醒过来的样子：“哎呀，你手劲真大啊，直接将我推晕过去了呢！”

“快说！”

“说什么啊？”我忽然有些不耐烦。

——我对她的这种说话腔调一直心存敏感，可能是之前吵架时候落下的后遗症。

“说什么？”妻气呼呼地挥拳头砸了一下床铺，“为何去献血不告诉我？”

“啊？——”我一愣，“这TMD谁告诉你的啊？”

“当初你傻乎乎地报名，我就提出过反对！我想你不会不记得，而且那次我都说了，报名也不准去，是不是！？”

“我的天，”我将身子使劲往上一挺，索性直直地靠着床头，“不就是献点血嘛，有什么大不了，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非要擀我的面条才肯罢休啊？”

“男人血比油贵，记得我妈常这么说……”

“嗨，你妈那是陈旧意识，老思想、老脑筋，纯粹属于不懂科学的主管臆断，不懂装懂……”

“别跟我胡扯，快收起你的那些科学思想，说，为何瞒着我去献血。”

“还用问么，”我还是听出了她话语里对我的关切，连忙笑了笑，“你这态度，就是我不敢告诉你的理由。”

“我今天可把话撂在这，”妻一脸的严肃表情，“将来，你要是因为这次献血得了什么毛病，谁爱伺候你你找谁去！”

“好啊，”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将来找别人伺候了啊——”

“行了吧你，我可实话告诉你，下不为例，你要是再彪一次，我绝对没完！——快起来吧，吃饭了！”

“啊呀，”我望着她正走到廊道的背影，笑声嘟哝道，“我还真觉得饿了呢，有什么好吃的？”

妻转过身，脸上依然带着温怒：“看来真是献血献傻了，连嗅觉神经都衰竭，连炖排骨都闻不到了？”

是呢，经她这么一说，我还真立刻闻到了炖熟的排骨那诱人的气息。我一声“好来”便掀开压了一半腿的被子，“呼”地下了床。

“哎呀，你慢点！”

“没事，不就400毫升血吗，我身体里的血多得是呢，再说，献出一些，那些储备的血液就参与循环了，也能尽快早出新鲜血液……”

“你少给我扯这些，我不比你懂？”她瞪了我几眼，又说道，“别人献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反正你献血就是不行！”

“你这是自私自利小鸡眼，我这是积善积德……”

“切，你还没玩了，从来就是有人为了完成上面摊派下来的任务而鼓励献，但却没人处理善后。”

“善后？”我瞪大俩眼，“怎么出来善后了，这又不是什么突发事件，弄得那么邪乎干嘛？”

“难道我说错了么？”妻的脸上顿时密布愤怒，“献血之后是不是需要补充营养，补充营养是不是得花钱……”

“啊呀，”我恍然道，“你这是抱怨人家没给钱啊？怎么这种觉悟，纯粹……”

“我不跟你扯什么远大理想，更不想跟你辩论什么舍己为人好思想，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别人处理得滋味不对。”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的确没有再争论下去的必要了。妻并不是在意花钱，而是好像对学校不给予一定的补偿或者没有必要的说辞而不满。唉，女人心眼小，由她嘟哝几句也就没事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献血回来，并没有人问及我的身体情况，就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不曾有过。但话又说回来，不是基本没人知道我去献血了么！要是为此弄得满学校人人尽知，不也是我所竭力反对的吗？

想到这，我提高了嗓门道：“喂，还让我不让我吃排骨了？我饿了！”（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