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038·维艰（04）

文/韦步峰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小课题研究这件事上，我还是应该感谢王校长的。若不是他的强行摊牌，非得让我们几个学科教学负责人主持所分管学科的子课题研究的话，按我个人秉性，是决计不会向教科所屈服的。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作为新生事物的小课题研究还刚刚兴起，几乎没有多少人会意识到，此项工作会在之后的责任制考核乃至晋升职称诸条件中占据一定的份额，几乎都视之为小儿科——纯属于教研室没事可干才随便找出点事来做，以便在总结工作时有话可说。我当初也是为了替学校完任务，信手申报了一项旨在开展提高初中生语文“大读写”能力方面研究的课题。课题申请报告提交，很快被通过，可谁知那段时间，我的工作并不顺利。

前文曾提到过的“抗捐事件”发生后，我被人揪住这把柄，革了级部主任之职，转而被安排在教导处担任一份闲职，正好与时任业务副校长的我的冤家对手共处一室，面临的被掣肘窘状可想而知。后来也是在他的挑唆下，我的因为拒绝别人使用我的电脑玩游戏而被殴的事件，也就是发生在那时候。经此两役，再加上那一年竟然安排我担任了两个级部（各一个班。我原本担任的是初三一个班的语文课，初二一姓于的女教师休产假，她所担任的两个班的语文，分派给了我和另一名语文教师）的语文课，繁忙起来，更是转得像陀螺，再加上当时还兼任刚创刊不久的上海世纪出版集团麾下的一本适合中小学生阅读的杂志《中华诗文学习》的编辑之职，审阅稿件当然会挤占我不少时间，也便再无精力从事其他，那小课题研究，也就只能被搁浅了。

后来，我调到现在的学校后，小课题研究的风气也逐渐兴盛起来，终于有些空闲的我也从了别人的步子，申报了一项课题。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这一次的申请报告竟然没有被通过，理由只有一条：之前有小课题没有结题者，不得申报。

我才想起当初我果真申报过一个小课题研究，窘迫之余，连忙打电话给教科所的人，言明情况提出申请。但人家依然冷冰冰地给了我一个不用打电话也看得到的答复：之前有没有结题者，不得申报。

我决定放弃了，义无反顾地放弃。直到王校长在办公会上说起此事的时候。

“我有过一个没有结题的课题，能行吗？”我问王校长。

王校长貌似很专注地看了看我，然后很认真地说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担心什么呢？”

校长要做的事，当然很特殊，至于特殊性在哪，不用细想也都会明白：校长就是校长，只要校长肯出面，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自然会买他的账，当然会网开一面——校长不是等闲之辈，平日里有诸多机会与局里的工作人员接触，再加上王校长极擅长人际交往，局里的工作人员也绝不是傻子。

而我自己申报过的小课题，没有这层亲密接触，当然只能默默接受不予通过的事实。

不到一年时间，这课题顺利结题，尽管在验收的时候，很多人的过程性材料和结题报告都存在不少问题，教科所派来的实地考察的人员也能心平气和，带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周到细致地予以解答和帮助，甚至都可以俯下身子予以代劳。

我的结题报告有问题，再正常不过。因为我从未实地操作过该课题，所需要的一切材料，几乎都是或从互联网上下载，或从别人手里“拿来”。我并不担心写点文章，但时间窘迫且在“人云亦云”的时代背景下，谁愿意将精力消耗给没用的地方呢？

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

王校长申请的烟台市级的课题，顺利结题；作为子课题的我们学科领导承担的小课题，也自然完美结题。

手捧着结题证书，我不免纠结无限：既然可以如此轻松（因为该课题，我几乎什么精力都不曾耗费，所消耗掉的，无非是在结题时候听教科所人员的针对报告的修改建议），又何必当初言辞拒绝我的课题申请？

——权力的大小，往往决定了制度的推行。

“有关实验计划方面的问题，请大家回去跟所在级部的理化生教师说明，不做计划就不能进实验室做试验，做了计划，就必须进实验室真正做试验。”一直主管实验教学工作的陈主任很快等到机会，在刘主任含糊其辞之后，也终于轮到他发言了——不过，他的发言好像在拗口令，我约略一笑。

实验教学？

非但我心存疑虑，想必其他级部的负责人也会陡然丢出类似我的疑问：除了理化生实验技能考试之前的突击性抱佛脚，我们学校什么时候真正重视过实验教学？

关于实验教学，教体局很重视，早在新学期开学之前的寒假期间，就已经在每个实验室安装了可以远程监控的探头——据说教育局长只需要在自己办公室里打开专用设备，想看哪所学校就看哪所，想看什么学科的试验教学就看哪个学科。

然而教师们总是很务实，往往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做了实验计划之后，又在将信将疑的等待里，终于得到验证，所谓局长亲自抓实验教学的说辞，纯属捏造，只不过是仪器站工人员嘴巴上的晦气。

陈主任不温不火，在做出实验教学的若干强调之后，依然能够神情自若，似乎也在迫不及待地对主管安全和食堂的杨主任点头示意：该你了。

杨主任自然态度很和善：“我今天就强调两个问题：

“我们利用寒假时间，敦促学生完成了安全教育的专项活动，完成率达百分之百，在全市名列前三名。

“第二，目前应该完成的‘开学第一课’情况尚不容乐观，希望各部门负责人在会议结束后，回级部做一下严格的强调：凡是与安全有关的工作，务必认真落实。”

安全，已经跃升为学校工作的重中之重。对此，王校长也有过很经典的评述：其他工作没有起色，大不了属于工作能力不足——无功也不是过；而一旦涉及到安全，只要发生了问题就是大事件；反之，无过便是功！（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