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个人㈡》036·维艰(02)【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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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拉车能言善辩无建树被同化避重就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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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个人㈡》036·维艰(02)
文/韦步峰

我所经历的工作单位里一直存在两类人。
一类是语言上的巨人,几乎所有的假大空话都敢说,而一旦到了行动上则顿时成了矮子。按照这类人的工作逻辑,最好的待遇是什么工作也不分担,但可以工资照拿且一分钱都不能少,倘若稍有差池,感到钱少了或者分配给的工作量多了,便穷尽暴戾与奸险之能事,非要言之凿凿,义正言辞地讨个说法不可。
——这类人,稍有照顾不周便会闹个不休。
还有一类人,平日里只知道工作,一如封建时代地主家的被奴役惯了的长工,不喜欢多说话,无论脏活、累活,只要是领导安排的、学校分派的,就会俯下身子认真去做,从不计较——做好做不好只是能力和水平的问题。这类人不善于听取周围人“好心人”的“劝告”,也不会主动抬起头来仔细看路,看风向,所用来埋头拉车的只是自己的本分,只是自己认为该用的气力。
后者,往往被人称之为“只会埋头拉车不懂得抬头看路”,而前者,则是“光说不练者”,或者被誉为“只是张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而在一个单位真正掌控“大局”的,往往是后者。
他们凭借着机智的头脑和灵活娴熟而有随机应变的社交能力,往往可以得来当权者的亲睐。因为在他们的逻辑、信条里,是从不会得罪权势,从不叨扰有话语权的人的,且分寸拿捏得又恰到好处,换来一个“亲民”和“顺从”的假象,再正常不过。
——因为他们知道,论工作实力,他们不如“低头拉车者”,怎么可以以卵击石呢。
而“只会拉车不善抬头看路者”,最倒霉的,往往是自己不善表功而出力的时候又没人看得见,自然会被当权者认作工作无建树,事情也少做,而逐渐疏远,直至发展到可有可无。而当权者一旦果真惹恼了这类人,也并没有多大损失,即便冤枉了这类人,这类人也只会埋头拉车。
其实在单位里还有另一类人,即能说,会处理事,又有工作业绩。这类人的确是工作世界里的“上品”,但我所经历过的几所鸡肋学校(说偏远不偏远,说城区而又绝非城区),毕竟留他们不住,也只能权做理论上的分析为有,极少真正见到。
但有一种情况是无论哪个单位也都有的——“埋头拉车者”有时候会极容易被“专门看路者”蛊惑,或者说是同化。渐渐地,“拉车”的劲头越来越少,终于趋于蜕化,直接或间接被纳入“看路者”的行列,从而抛弃了对于“拉车”的执着。因此,如果一个单位的风气不正,必然会埋没或者消失一些专心工作者,从而导致奸佞小人的势力越来越多。
而还有一种现实情况,即便是奸佞小人也会视自己为正人君子——这一点,像极了封建时代里的昏君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昏君。说得急了,即便是小人也会摆出堂而皇之的论调:我是被逼无奈的。
当权的人,在遭遇两难的时候,往往更会避重就轻,即便明知道会让“埋头苦干”的人吃亏,也会做出对自己无害的选择。
刘校长的前任王校长,就曾做过一件“情非得已”的事。
那年要普调一级工资,数量不多,但“狼多肉少”,普调工资总额达不到人均有之,又不能低于规定的50元,便采取民主评议的方式,让一部分人调资。
——这真是新中国历史上的奇谈怪论,但却真实发生过。
在民主评议之前,王校长的本意也想让在教学第一线的人获益,就制定了以目标责任制考核结果为主要依据的调资标准。但此标准刚一出炉还没正式公布,就有总务处那帮临近的退休的“闲散人员”传来消息,说如果他们得不到这次“普调”的工资,就要大闹一场。至于怎么闹,消息里没有说,但肯定会让校长的位子坐不安稳。
这一下,非同小可。
王校长比谁都清楚,即便“埋头拉车的人”受了委屈,得不到“普调”的工资,也还照样只会埋头拉车,而“闲散人等”多有话语权,自己决计招惹不起。于是“调资”标准立刻被修改,转而以教龄为主要评价依据。如此一来,结果不想自明:一大批冲在教学第一线的人纷纷落败,“普调”的工资被“闲散人员”分而食之——从此他们可以一边剔着牙一边享受团结就是力量的真正含义了。
我当然是没有得到那五十元的人之列。悲愤之余,我找王校长理论。
时隔多年,王校长当时给我的答复,依然令我刻骨铭心,终生难忘:如何组织评议普调工资,上面没说,学校只能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机动地组织,因地制宜地安排。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应付策略。“因地制宜”、“灵活机动”,无疑不是围绕让他的校长位子坐得更安稳为出发点,无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根本利益为基本宗旨。至于那些“埋头拉车”的人,得不到就得不到吧,反正你们尚且年轻,总有机会。
中国是个最善于制造狗屁逻辑的国度,狗屁到如此程度,也只能在中国发生,而还会被奉若神明。
气恼之余,我相当不满,就在自己的腾讯空间里写上一句“就这样吧”的话,权做是给自己遭遇创伤的一点无奈的抚慰。但王校长很细心,立刻通过客户端给我发来一句消息:“别气恼,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样。”
一个狗屁出现了再多一个狗屁,也会见惯不怪,再太正常不过。
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翟强作为“能言善辩者”阵营里的一员猛将,必定会将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运用得也就更加流畅。真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神气活现得很了。
就拿眼前这件事来说吧,他完全应该布置得力人手,将通风情况做最彻底的督促和检查,而不是端坐在会议室的联邦椅上,犹如擎着尚方宝剑,那气势真是不可一世。
对这样的言辞,我自然不屑于记录——这简直是一种侮辱,一种对做实际工作的人的一种羞辱。(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