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英雄山

文/韦步峰

如今这样的石头，几乎遍布刻意营造的风景之中，算是点缀也或者试图将其作为景致的主体，让那些掩映周围的绿意成为陪衬。

——我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让这些石头陈列于此，于景色的增色并无多大益处，倒不如让它们依旧安闲地躺在它们原本的居所，还原一种本真。

可以想见，这些石头，原本该在有水的地方。或者临溪而卧，或者浸淫在淙淙水流之中……

这倒是一种不错的景致，于石，于水，于前往游览的闲人，都是一种纯真。

而今，它们被安置在我所居住的小城所刻意营建的旨在为纪念革命英雄的地方，增色还是附庸，我说不清楚。

拾级而上，没抬几次脚步，便见到石阶上有淙淙的水流流淌，将一大截台阶浸润得特别圆润，仿佛被精心呵护的少妇的脸。

循迹一望，便找到那些水的源头，原来是从这台阶缝隙里，有清流涌动。

这可是半山腰啊，难道原本这里就有水泉，因施工时并不见动静，就被精雕细刻的阶石头给封住；如今刚下过一场大雨，水又活跃起来汇集成流，终于寻了台阶上的缝隙……

这倒是一处不错的景致，由此登山的人们，就都可以观赏水流的不倦，亦或是扼腕感慨一番。

叹息什么？——还是不得而知，但我唯一知道一定会发生的，就是他们会继续往上攀爬。

这是半山腰较开阔的一处区域。朝西举目，可见不远处高高耸立的几座高楼，尽管瘦得有些单薄，但属于新生力量，很有些现代气息。

要知道，这些高楼所坐落的地方，当初是一片低矮而混杂的平房，错乱而破乱，且地势较洼。每逢雨季，有三处较高地方的水会奔涌而来，将那里变成水势浩大爱的泽国。

如今那里原先的平房不见了，让它们成了洼处的主宰，也挺不错的。

到了英雄山山顶，举目朝东，所见到的风景还真是特别。那里有高楼，也有排列整齐建筑时间并不太久的平房。

平房，特别是处在城市里的平房，如今有一个专用名词——棚户。那么高楼俯视下的那篇红屋顶的平房们，共同构建起棚户区的阵容了。

棚户区，如今都在改造之列。

当初规划还算齐整，只是它们如今生不逢时，严重拖了城市发展的后腿，被改造也实属必然。

——当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手机镜头稍稍往北一转，又是一片棚户区。

只是它们的阵容看上去杂乱得令人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它们之所以存在这么久，也还是源自处在市中心，的确有向政府讨价还价的资本。

镜头越过来时的那条公路，再往西也可以看到棚户区——只是规模比此前那两处小很多。

而且这地方的多数房屋，也都陆续开始拆掉，独独留下这么几处想当钉子的人家，还在将破落镶嵌在城市的面容上。

政府也没闲着。

就在英雄山南面坡顶，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将几处荒地变成了楼盘。钉子户们，你们搬还是不搬？不搬是吧，那将商业区搬迁过来，让你们赖以成为钉子的资本失去热度……

所以说，跟谁斗也别跟握有实权的一方斗——这可是至理名言。身处礼仪之邦，要是连这点中庸之道都不懂的话，实在应该汗颜。

我不反对据理力争，也不反对讨价还价，但无论什么事，见好就收，总能够明哲保身。掂量掂量政府为兴建城市而推行棚户区改造给出的价码，差不多就行了；若果继续抗争下去，只能落一个马尾勒豆腐的尴尬结果，实在是事与愿违。

西面的高楼们，终于给出全貌了。可楼底下，那些低矮的平房，也实在是与它们的挺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没办法，有的人就是有这种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能量，给钱少了，我就不拆，大不了我来一个委身立命，而你也光辉不起来。

就这么耗着吧，你不怕丢人，我也不怕被藐视。

楼房在兴起，城市在增高。我一直对我所居住的城市有这样的腹诽：为何要将楼房建得这么密集，难道中间间隔得距离大一些，多增加绿地面积不好吗？

不好！决策者们当然知道市中心乃寸土寸金的分量，绝不吝惜拥堵。

算了，还是英雄山的山顶宽敞。心情畅快起来，还可以绕着这广场走几圈。

从英雄山的南坡下去，就是它的正面了。山脚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座绝对充满英雄气概的雕塑，威武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