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203·偏安（05）

文/韦步峰

我脸色略微一沉，低头缓了一口气，然后向前迈出一步，又抬起头，对已然被我的沉默惊动了的我的学生们正色说道：“的确，上篮球课要求学生自备篮球，是我首创的。但要练好篮球，单凭学校那几个可怜巴巴的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的篮球，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而且人手一个篮球进行篮球训练，并不是我的奇思妙想。我当年在师范时候学打篮球，就是人手一个；但凡像个样子的篮球队，训练篮球，也是人手一个。按理说，这事需要学校购置，属于正常的体育教学器材。但就我们学校目前的财力状况，想要购买几个新篮球，尚且没有能力做到，人手一个，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级别的痴心妄想了……一边是学校穷得捉襟见肘，一边是急卡卡想学篮球的我的学生们，怎么办？”

“哦，那……那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怎么会这样啊！”

“就是啊，什么破学校——连上课用的篮球都不够……”

“算啦，算啦，老师都那么说了，还是我们自己准备吧！”

“我家有个篮球，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气……”

“买个新的呗！”

……

我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又向前迈出一步：“同学们，我刚才已经说了，就我们学校目前的状况而言，如果我们也像别人的消极做法一样，一味采取‘等’或者‘靠’，不是不可以——全校一个篮球，不也照样可以训练吗。但这种做法，会以浪费我们的训练时间，荒废我们的篮球学业为代价的。等吗？”

“不！”

“靠吗？”

“不！”

“很好，下星期上篮球课的时候，我希望见到每位同学，都能捧着一个篮球！当然，体育课课不都是学习篮球的，还有体操、武术……”

“哇——太棒了！”

“这么好啊！”

“嘻嘻，爱死初中的体育课了……”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还有短跑、跳绳、乒乓球、排球、足球……”

“好啊，足球，吼吼——吼吼——”

连声“吼吼”的，是几个身材很干练的男生发出来的。

我朝他们看了几眼，又笑着说道：“当然，这么多的体育活动项目，我们可不能一口吃个胖子，需要按照课程安排计划和我们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采用灵活得方式逐步推进。当然了，当务之急，除了要准备篮球，我也建议大家能将乒乓球拍一并准备好——单练一种活动项目，毕竟很枯燥。”

“羽毛球拍，也要准备吗？”

“还有棒球棒呢！”

“切，还有高尔夫呢……”

听着队伍里又闹哄哄地说开了，我吹了一下挂在胸前的哨子，他们便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向我。

“是啊，我们何止需要乒乓球拍、羽毛球拍啊，如今随着体育锻炼正在不断深入人心，越来越多的人都舍得进行运动方面的投资了，与骑行所用的昂贵单车相比，我刚才提到的东西，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呢。有人买部单车，都舍得花四千、八千，甚至上万人民币！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能将我们的身体锻炼好，最终能够掌握一定的体育锻炼技能，一万元算不得什么；但如果我们不能物尽其用，就算我们为了体育只是买个根绣花针，那也多了，只能是浪费。”

我不顾学生们的连声唏嘘，一口气说开去。

果然，一周后，大部分学生都带来了篮球，有家中的陈货，有向别人家借来的，当然也有不少是新买的。

那六七个没有篮球的，学校体育器材室里那几个破球，正好也就派上了用场。

我从未上过体育课，也从未教学生如何打篮球，所有传授给学生的篮球知识，无非是当年在师范读书时从我的体育老师那里学来的，并加上了自己的一些理解，滚装起来，灌输给他们。

为了能够压住场，让学生从心里彻底信服我所讲授的篮球知识，我甚至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拍着篮球，在篮球场上来回奔跑，也曾因此累得腰酸背疼，就连走路都有大块的肌肉向我发出无声的抗议了。

我并不是一把篮球好手。记得当年一分钟投篮，我的得分并不高，而且我的骨子里，也对篮球并不是很友好——总认为这是一项非常脏兮兮的运动，真不如乒乓球高雅；参加工作后，也打过几场比较规范的篮球比赛，除了体能略胜别人一筹，我的球技也实在太差，一通忙活奔袭，也得不到几分。

但现在不同了，经过我的一番练习，竟也能够像那些篮球健将们一样，从各个方向将篮球投进篮筐里去，而且那灵活健美的动作，也丝毫不比别人逊色多少，我以为。

“按照篮球训练程序，我们这节课继续学习运球……”

“啊呀——”一上课，听我说出训练目标，有不少学生立刻毫无掩饰地露出哀怨负气般的模样——他们早就对运球这个单调而乏味的动作训练，弄得心烦意乱；想到自己所期盼的投篮内容还依然遥遥无期，当然要表示强烈不满。

“同学们，”我定了定神，态度和蔼了许多，“做任何事，不能急于求成，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总要按照章法一步一步地来。相信我，只要我们的基本功练得扎实了，这之后的很多动作要领都会一路绿灯，有悟性高的同学，甚至可以做到无师自通呢。”

“啪啪啪……”正个篮球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片的拍球声，宛如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世界。

看着他们那认真而执着的运球练习的样子，我真正舒出一口气：是啊，这样的场面，这样的阵势，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激励，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呢？我所长期追求的，要为学生做点实实在在的事的设想，不正在实现吗？用不了多久，他们看似还在生疏的运球，一定会熟练起来，也一定能够打下扎实的篮球基本功。

我不会什么高深的技法，但我可以夯实他们将篮球运动延伸出去的基础。（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