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186·酸楚（01）

文/韦步峰

“韦哥，”初三级部主管姜副主任喊住了我，“林青山说的那七条，就是《目标考核细则》中更改的部分吗？”

“是啊，你没听他说是在征求意见的前提下做的修改？”

“怎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人家不是说了么，有意见主动提，不提就如同没有意见吗？”

“真是扯啊，”姜副主任嘴角微微向上翘着，露出不屑的神情，“既然没有征求意见，就不用打着征求意见的旗号呗！”

“呵呵，”我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是否征求意见不重要，至于《目标考核细则》做什么样的更改，也不重要的——在我看来，那玩意儿只是一些文字和数字游戏，一种方式用得时间长了，就换点新鲜的内容上去，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

“可不能这么说，哥，”姜副主任立刻正色道，“分差乘以二和乘以三，效果大不相同。我记得去年我们级部的贾老师，就是因为这一条而名字排在了前面，如果按照今年修改后的，肯定排不到前面呢。”

为了激励教师工作积极性，教育局要求学校每学年都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目标考核细则》，将教师的工作量化积分，像考试时给学生排名次一样，把全校教师排出名次。排在前面的10%定义为“优秀”，晋升职称的时候，计五分；剩下的部分尽管都是“合格”，但前10%计4分，剩下部分的前10%计3分，最后剩下的部分计1分。

因此，即便最终拿不到“优秀”，能确保得到一个4分，也是教师所追求的。然而更多的人，尽管也如“优秀”者一样辛苦，却只能得1分。紧盯着《目标考核细则》条文的，也便是这些有希望得到5分或者4分的人。他们往往很下力气钻研，对照《细则》做工作，凡有利于加分的项目，有条件的当然要冲上去，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冲上去。担绝大多数教师，因距离优秀或“4分”太过遥远，长期触碰不到香蕉，也只能主动放弃了，连跳起来的力气也省了。

见姜副主任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便不再解释，任由他喋喋不休地发着牢骚：“另外，计绩办法中加了一个跟自己比的项目，还占到了60%。这真是天方夜谭，肯定有教师将之前的分数故意弄得很低……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

“当然可以，但问题是，你认为理论之后，他就能按照你的意思修改的可能性有多少？”我问道。

“这个……他肯定不会改。”

“既然不会改，那你去理论个什么劲儿呢？”

“哥说得也是，”姜副主任立刻顿悟，神情有些无助地望着远处说道，“去他的吧，不管了，爱谁谁，到等人脑子砸出狗脑子来的时候，让他收拾好了。”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自己部门出了状况，还就得咱自己处理，不能推出去给别人。第二，关于《考核细则》也只是个大略的方向，谁也无法在结果出来之前作出精准地判断出，将来谁排第一，谁排最后，大可不必过于敏感。《考核细则》改来改去，对工作真正起到促进作用了吗？没有！反而让教师之间的矛盾日益加深，让领导和教师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我曾统计过，在我管级部的这些年，一年得罪一个人，这些年下来，全校教师也基本都得罪遍了——谁还没仨俩朋友啊。”

“唉，这活儿真是没法干了！”

我笑了：“工作呢，还是要干，你也用不着悲观。如果教师因为自己的考评不好就得罪了，那尽管得罪好了，因为所有的成绩都是教师自己取得的，绝不是我们信口开河给任意添加上去的，不管制定出来怎样的“细则”，总能够排出个1、2、3、4、5，早早公布出来，也是好事，至少能让教师工作起来有个目标。”

正说着，林青山“噔噔噔”下楼来了，正要进我的办公室，猛然间见我正站在中厅，便说道：“告诉你们班那五个三家国防教育知识竞赛的学生，星期五到高职比赛。考号从211到215，具体规定，我已经通过QQ发给你了……我说老长时间不见你回话，原来是在这里啊。”

“好的，”我接口道，“我这就回去看。”

“还有，刚来个通知，说是‘小城故事’征稿。我想来想去，还就你能拿出文章来，如果有兴趣，发篇稿子给我。”

“哦，什么类型？”

“通知上说，风土人情，可以是故事也可以是写景的……”

“等我找找看吧，应该有。”边说着，我脑子里很快就想到了几年前发布在新浪博客上的《记西炮台冬游》和《踏访仙境》了。

“你们几个国防知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从教室里找出Jade、Kay、Thriving、Wendy和Soar，站在走廊里问他们。

“差不多了……”

“差多少啊？我可是早就让你们准备了哈，到时候考不好的话，哼哼……”我故意装出很严厉的模样说道。

“考不好，你就哼哼啊？” Thriving反应很快，立刻说道。

“所谓‘哼哼’，就是要打你们的意思。”

“哇，我好怕怕……”其他几个也跟着笑起来。

我收起假装的表情，正色说道：“后天，我亲自带你们去参加比赛，有关细节，等明天跟你们说，当务之急，是你们要做好准备，将那本书上的内容看得滚瓜烂熟，才有获胜的把握。”

“好啊——”Thriving跳起来，“老师亲自领我们去考试喽——”

参加比赛这天，我让Jade和Soar上了老宋的车，其余三人上了我的车。两部车，一前一后，往城里的高职飞驰而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的，仿佛都在认真感知我带着他们飞驰的快感。

十几分钟后，我们进了高职校园。

“这地方好大啊！” Jade首先发表感慨，还用了惊异的目光东瞅西望了好一阵子。

“这可是咱们市里的最高学府，有雄厚资金扶持，当然金碧辉煌了。”

“好什么，比不上咱学校。” Thriving说道。（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