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121·干预（04）

文/韦步峰

“不过，”我话题转得很快，“在说出我的看法之前，有一件事需要特别澄清一下。”

“？”

“我们平时喝的果汁饮料，其实都不是什么好果，基本都是有残破的，甚至已经破败的果实。”

“啊？”几乎全部的学生都眼巴巴地望着我，唯恐掉落一点我即将要表达的信息，唯有Yiyi面色沉静，似乎我即将说出的话，也一定是她所知道的。

“这道理再明显不过，”我已经上了讲台，站在讲桌后面，“好的果子，果农是不会贱卖的，一定会将它们装进筐里或者纸箱里，卖个好价钱；而最终被加工成果汁的那些果子，注定是残破的，甚至是已经有地方开始腐烂的。”

看着三十一个面色已经有些悲哀模样的学生，我的话来得更快了：“收购这样的果子，可以花很少的钱而丝毫不会有损加工出来的果汁的味道。加工的时候，我可以假设加工厂先用高压水枪冲洗这些廉价的果子，将沾染在上面的泥土、灰尘和破败的部分清除，然后再将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的果子进行高温消毒，最后进入加工流程……”

“天啊！”很多学生如梦方醒的样子，接连哀叹道。

“咋了？”我正色道，“不想听我接着往下说了是吧？”

“不是啊，”有几个女生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只是不想再听你介绍做果汁的流程了……”

“果汁制作的流程听起来再不舒服，也毕竟是有可能真实存在的——总不能因为主观情感上的懵懂、不认同，就进行全盘否定吧？而且，通过本次专题教育活动，我对大家所说了这么多大家之前闻所未闻的新奇事，我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

“真正安全的食品，往往是值得信赖的人亲自加工的。”我道出了我的观点。

可以看得出，有不少学生已经在暗暗点头，而且那种认可的眼神，让我的心也终于畅快起来：“同学们，目前这个世界，真的很复杂。绝不能因为有些东西看上去颜色鲜亮，就盲目地认定它们是好的；也不能因为某些东西的习以为常，就漠视它们的存在！”

不少学生立刻翻开笔记本，正忙着记录我刚才所说的话。

——这是我跟学生之间，早就有的很重要的约定。

可以将我说的那些听起来特别像名言的句子、片段，记录下来，等汇集得多了，整理成“语文老师语录”。

——我在教此前的几届学生，也这样实行过，效果挺好的。

“老师，”他们之中的一些书写速度快的人，已经记下了我刚才的话，抬头看着我，直直地说，“还没有说你怎么讨厌英才学校呢！”

“好吧，”我下了讲台，又向前走了几步，手扶着最前排学生桌上的书，“若说起来，我对英才实验学校的不满，毕竟源自私心——我的不少学习成绩挺好的学生，被他们一通漫无边际的宣讲，最终被忽悠过去了。可以这么说，他们最初所招收的很多学生，都是采用这种打压公办学校的方式，用虚高、夸大的言辞，将学生骗过去的。他们的教学成绩是很高——能不高么，他们招收的，几乎都是各公办学校之中的佼佼者——这样一来，就在社会上形成了强大的感染力。老百姓并不知道他们学校学生成分的构成，往往只是通过简单的分数的高低来判定一所学校教学质量的良莠。

“但是，他们也确实耽误了不少学生的发展前途。就拿大家在小学毕业典礼上，我去做的报告时候提到的例子来说吧，我的2012级学生之中，有九名学生——不，八名，另外一名在中英文学校，也是私立——早在升初三的时候就被他们招去了，而且自招去之后，他们的成绩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当时连我也感觉奇怪。

“事实果真如此吗？

“中考成绩公布之后，我傻眼了。在被招收去的学生之中，竟然有四个人的成绩发展得很不理想，完全不敌他们离开时，与他们成绩相仿的其他在校学生。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之前所获得分数很高的成绩，是水分——关于什么是‘水分’，我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哦——”

目的达到了，我便戛然而止。

适逢周日，在看了一阵闲书之后，便卧在沙发里看央视的新闻频道。

很意外地，竟然看到了关于我地英才实验学校食堂风波事件所做的专题新闻播报。

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一一汇总起来，倒也脉络清晰，事实清楚。

看着看着，心中暗含了很久的浪潮再一次被掀起。

索性，我将自己对学生没有说彻底的话，写在了我的新浪博客上：“最近这些天，我地一所私立（民办）学校，因食堂卖给学生的饭菜存在疑似变质问题而引发的突发事件，在国内外不少媒体引发热议。就在今天，央视新闻频道还就此事，做了专题报道。随着由我们本地政府各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于昨晚十一点三十分公布的调查结果的出炉，该事件在历经突发、升温、发酵、调查、处罚一条龙发展过程后，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经查，该校22种常用食材，检验结果为全部合格。此前盛传日久的拿猪（鸡）饲料给学生吃的猜疑，也终于水落石出——系该校从农村购得用猪（鸡）饲料包装袋包装的玉米，而后磨成面粉后，又继续用这种袋子装“好的”面粉。至于对学生吃腐败变质食物的调查，结果也是这种情况偶尔有之，也算不得很严重。

“倒是肉制品采购监管严重缺失，导致进货违规，没有从规定的渠道采购，且其中一名供应商并不具备应由的资质。鉴于此种情况，该校被罚款20万元，常务校长出面承认错误，主管食堂的领导被免职，并与一名采购员一起，拘留十五天。另外，还有其他六名责任人因工作失误，被停职调查……（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