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115·冗杂（17）

文/韦步峰

百无聊赖，但当周遭的一切喧哗与繁忙都已远去，徒留一个孤单的身影静默在寝室白亮亮的灯光下，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连续两次出师不利，是水平不济还是运气不佳？

我忽地一下笑了，身侧那个映照在床边白墙上的看上去有些臃肿的影子，也跟着抖动几下，仿佛正在竭力摆脱堆砌起来的孤独。

说自己运气不佳，毕竟说得过去。两次匆忙，两次失策，这当中怎就没有精通此类事物的人垫上句话呢；说自己水平不济，这结论也站得住脚。

细算起来，我的不曾参与教育行业内组织的各级各类与晋升职称有利害关系的活动，已经有太多的年头了。之前是因为自己已经盆钵满溢，实在没必要再去挤占别人的发展空间——既然是好处，最好的分配办法，当然是见者有份，也唯有此，才能彰显作为同事的情分；等到被形势所逼，非要在任职期内赚些新的资本，继续用于晋升职称所需的时候，偏偏又遭遇了不在乎情分，只顾手段巧妙而又脸皮特厚的一些人的挤压，面对各种各样的强取豪夺，身单力孤的自己，当然只能采取守势，一面退却还一面暗暗告诉自己，以后还有机会的。

机会实在不少，但铁了心的人的脸皮，仿佛也包上铁皮，抢了一次又一次，全在于那些被他之前抢去的名额被浪费了一个又一个。

正因为自己一次次的退让，别人一次次的紧逼，终于让那些不愿意动脑子的人而又只习惯于对着选票端详谁的名字看上去更熟悉，全然忘却了评选的真谛，而那些长于心计的人，又轻而易举地将评选肆意幻化成取悦别人的利器与筹码。

然而我的脸皮从来都很薄，全然做不到如别人样的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顾虑太多，注定被甩在身后；太重情谊，终将无法逃脱被利用的结局。

既然我无法将自己的处事原则颠覆，既然我注定成不了精于钻营之人，那就坦然接受一切可能到来的结果吧，无论这结果是喜还是忧，结果而已。

是吧，影子。

第二天下午，关长胜给我打来电话。

听出他的声音后，我是惊了一跳，眼珠子肯定瞪得特别大。

“你的课件太简单了，能不能加入一些动画，或者用Flash做几个效果加进去呢？”在得到我的应允之后，他接着说，“最晚下周一就得给我！——如果不能，我就将名额给别人了啊！”

短暂的吃惊过后，是意外的喜悦，我连声说着“可以的”，心里美得像开了艳丽的花。

难道要推荐我去烟台参加比赛？不可能吧，我的分数那么低，能推到烟台层面的人，怎么说也要是前三名才可以。

难道他们赛后又做了调整？既然能够自私调整，那岂不是要背负暗箱操作的说辞，搞出太多不和谐——作为领导，肯定不会弱智到这种程度；那么关长胜来电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

远远的，陈主任迈着他的大长腿走了过来，我将刚才接了电话的事跟他说起。

“好事啊，”他大嘴一下子就咧开了，“赶紧准备就是了，有戏！”

唉，他甚至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一上手就给我一个开胃般的开心果吃，真是开朗到家了的典范。

“其实吧，”老陈并不压低声音，依旧用了他那爽朗的语调，“很多人的课件，都不是自己做的——你如果认识制作课件的高手，让他们帮着做，成功率会很高。”

我灵机一动。

电脑高手，此刻我手头上不正好有一个吗！

去年分管初四毕业班的时候，二轻工业学校负责包片招生的李文超副主任，不就是在全市名头特别响的电脑高手吗？

李文超的确是极厉害的角色，就连通用计算机编程语言的C语言都相当精通，其他触及诸如FoxPro、Delphi等工具，简直应该如入无人之境，据说他对基于Windows的所有操作软件，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更重要的是，他对此次软件资源评选中所涉及的那林林总总的软件，简直精通得令人咂舌。

有求于我的时候，他曾夸下海口，只要我在制作课件的时候用得着他，他定当全力以赴。

我怎么将这么大的一个狠角色给忘记了。

对，找他。

想到就做——我立刻掏出电话，拨了过去。说明情况后，李文超先是一顿，进而又说：“行，如果你实在想让我帮你做的话。你等我忙过这个周，我俩见个面，到时候你具体谈谈你的构想，我再根据你所设计的，做课件就是了——要什么类型的课件？”

“一个周？”我愕然，“那不行，最晚下周一就要用，你看……”

“课件比赛哪有时间这么紧急的，开什么玩笑！”李文超显然很清楚这类活动的组织形式。

“是这样的，”我有必要进一步解释一下了，“比赛呢，已经结束了，结果也已经出来了。但不知道仪器站出于何种目的，给原本已经落选的我一个通知，建议将我的制作的极简单的课件再复杂一些——对我而言，简单点尚且就够让我伤脑筋的了，‘再复杂’的话，势必要了我的命了，情急之中就想到了你。这样吧，你下午忙吗？”

“你要过来吗？下午……”李文超颇犹豫了一阵，最终终于说道，“行，你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等我急匆匆驱车十几公里赶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捧着电话说了不停。见我背着包进来，举起手臂朝我扬了扬，随时打招呼。

我也没说话，一边跟他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打着招呼，一边从就近一张看似闲置的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椅子，“哐当”坐了下去。

“是什么学科的课件？”李文超放下电话，张口就问我。

“语文。”

“语文啊，”李文超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难色，但很快也便消除，“你教语文啊？”

“教了二十多年呢，”我站起来，从背包里抽出我的电脑，“你先看看这次比赛的相关要求。”

“不用看，我这些东西，我清楚得很，”但很快他就似乎改变了主意，“好吧，先传给我看看吧。”（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