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丁酉年春节(04)【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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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家的味道陪伴子侄们家长里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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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丁酉年春节(04)
文/韦步峰
“多吃点,一会儿去各家拜年,要走很远的路呢。”妈妈说。
作为组织者,妈妈总是密切关注着家人对饭菜的反映,每每遇到对菜肴的赞不绝口,妈妈总是喜上眉梢,那高兴的神情,绝对比吃到自己嘴里,更能让她倍感开心。
每逢过年,家人围坐在一起,大饱朵颐的时候,往往会有人提及从前的生活,妈妈的神色就立刻暗淡下来,瞬间涌起亏欠的表情:“想想过去的那些日子,真是亏了我两个孩子了——吃没有好吃的,穿没有好穿的……”
然而很多人对她的话,并不以为然,纷纷爆出当初更多一些的生活细节,渗着神秘,透着开心。
有时候我绝对相信:人的记忆,总有不自觉的过滤功能——留住美好,摒弃苦难。受了这主观意识的渲染,关于从前的日子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尽管也曾有过穷困。
也或许,当所有人都在经历着的穷困的日子,穷困作用在生活上的分量,很自然地会被人们忽略,直至被当作一种本分,一种人生有应该的生活。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痛快接受它的存在。然而,人是最擅长制造快乐的动物,再多的苦难,也会有幸福被炮制。穷困被消除,好日子来临,那些幸福的感觉,也就自然而然地被保留了下来。
但作为母亲,孩子成长的每一步,就是自己最重要的生活,这种感触,又总是根深蒂固,无论喜悦还是难过。
我和弟弟,这时候便会不约而同地,将话题引开,纷纷畅谈童年时光的快乐和少年时期的顽皮,还会爆出鲜为人知的“内幕”,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团圆饭,一定是因为掺和了这融融泄泄的味道,才更具有了强大的吸引力——注入了家的味道,即便再普通、再简单,也一定会变成世界上最美、最有诱惑力的饭菜。
“过年的饺子最好吃——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人悠悠地发出感慨。
“因为啊,”我端着盘子,一面将一个已经咬掉一半的饺子完全吃下去,一面接过话,“有焚香的味道呗……”
“才不是,”与我正对着坐在炕上的妻正色道,“是因为,这里面有家的味道!”
就在我抿着嘴,故意不再言语的时候,众人又都欢喜起来。
果然,吃完早饭后不久,我的那些堂兄家的侄子们,就陆陆续续地赶来拜年了。
——他们一律脸上堆着笑,嘴里说着最吉利的祝福。
还没落座,就立刻有香烟、糖果硬塞过去;他们又都是“饱客”,绝不稀罕只有小孩子才钟爱的东西,纷纷摆手推辞,说着“不抽烟”和“刚吃过”之类的话。
在物质条件相当困乏的童年年代,过年的美好,一定与这些糖果有关。
作为小孩子,每到一家,面对立刻递过来的心爱之物,总也能够很麻利地用双手接住后,匆忙塞进衣兜里。
几家过后,衣兜就被各种各样的糖果塞满,鼓鼓的,很满足。
又常常悄悄抱怨妈妈亲手缝制的新衣上,配备的衣兜不够大,装不下太多。
等到该去的本家都走完了,余下的时间,便是享受糖果乐趣的时候。常常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将糖果统统拿出来,要炫耀一番了。一阵狼吞虎咽过后,牙齿黏黏的,喉咙里咸咸的,但心里却暖暖的。
爸爸作为一家之主,总要让拜年的人感受到他的热情,又忙不迭地斟出泡好了的茶,一一递到他们手里。
接下来要说的,无非是家长里短的琐屑事。而这些细碎,又仿佛都被刻意做了筛选,清一色都是关切,一律都是喜事。
因为久不在老家生活,与子侄们毕竟没有多少共同关注的话题,三言两语的寒暄过后,我便只在一旁陪着,听爸爸与他们的交流。
“咱也该出去拜年了呢。”一向性情柔涂的弟弟,终于百无聊赖,催促道。
“急什么,等等再出去,”忙着拾掇家务的妈妈又给出了建议,“你们那些晚辈们,年年都看不到你们,来了就问‘回没回来’呢”。
在老人的意识里,还有什么比过年的时候,有儿女守候,更令他们深感欣慰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