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54·陪伴（04）

文/韦步峰

经过较长时间的思考，为了稳妥起见，我又在课间找了没有参保的八名学生落实了一遍他们家长的意图。

末了，我又征求了Hanm、Kay、Macro和Xin四人的意见，他们确实需要我给他们的家长打电话。

其他四人——Yasohan、Peng、Eboy和Yiyi还是坚持等晚上回家，跟父母商量了再说。我一想，也行；钱，还得他们的家长往外拿，如果确实没有沟通好，我冷不丁将电话打过去，也会生出些事端。

索性，我接受了他们的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我从宿舍区回到教室，我第三次找到他们八个人落实情况，出了我打过电话的四名学生，说一会儿家长会送钱来，其余态度暧昧的四名学生表示了强烈的不参保的态度。

“如果确实不想参保，是要写‘保证书’的，而且还需要家长签字。”我说。

——校方不知参保的时候，并没有设置次环节，我之所以临时有此决定，是忽然冒出一种担心，万一家长把钱给了孩子，让其参保，而孩子因为种种原因背着家长不参保，将来果真发生“意外”，岂不是制造些麻烦。

这样的例子，前几年就曾有过。

一名相当调皮的男生，竟然背着家长将参保意外险的钱给花了，到学校对老师说，家长不给钱参保。后来，这名调皮的男生果然发生交通事故，回家路上遇同学疯闹，从高速行驶的自行车上摔下来，造成手臂骨折。

事故发生后，受伤学生家长到学校请老师报名向保险公司报案，结果发现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投保，家长盛怒之下，对教师出言不逊。

好在学生向家长承认了错误，他的家长才善罢甘休，从此哑然无语。

“行！”他们四人回应得相当干脆。

“好吧，”我神情专注地一一查看了四个人的眼睛，“经过我刚才的一番侦查，我确信你们都没有说谎——作为老师，也很愿意相信你们所说的，都是实话。”

拒绝参保的保证书，当然可以写，但我转念间，还是决定放弃了。作为刚从小学升入初中的孩子，稚气都还没有脱，应该不会瞒着老师和父母，没这么大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悄悄给他们的父母打个电话再说。

倘若他们有谁的家长接受了我的建议，改变主意，给孩子入了保险，对孩子也毕竟是件好事；倘若他们吃了秤砣，我也就没了这份担心。

最先赶到学校的，是Hanm的妈妈，她原本骑着电瓶车风火火地给Hanm往宿舍送铺盖。

——按照刘校长最初的意图，开学后的第二天就该让学生住宿，但因为一些部门主管的反对，才定在中秋假期结束后，师生返校的第一天（9月18日），全校学生开始住宿。因此，从12号开始，各级部就可以陆续给学生安排床位了。

但Hanm妈妈把铺盖送到宿舍后，根本没说参保的事，骑上电动车就要往校园外面走。

我立马奔出中厅，喊住了她，待她下了电动车，走到我跟前，我问道：“Hanm参保的钱，你带来了吧。”

“哎呀，”Hanm的妈妈一脸惊讶，“我给忘记了——老师，我这就回家去拿，不好意思啊。”

望着Hanm妈妈呼呼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暗暗一沉：她娘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到课间操，接连接了门卫三个电话，告诉我Kay、Macro和Xin三名学生的家长，把钱送在门卫，让学生抽时间去拿。

尽管我心里依然投着担忧，但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参保人数，上升到二十六人了。

不大一会儿，Hanm妈妈进了我的办公室。

“老师，不好意思啊，”见到我，她又表示歉意，“孩子入保险的钱，我带来了。”

“嗯，好的，”我站起身，“谢谢。”

“之前在小学的时候，俺们家Hanm从没有入过保险，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怎么到了初中，就必须要参保，难道不参保不行啊？”

我一愣，她这是话里有话，在说我强逼着学生入保险吗？

“可以不入的，”我示意她在我对面的桌子旁边坐下，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要求就是自愿呢——怎么，觉得孩子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决定不给她入？”

“我也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如果算是给老师完任务，俺就入，也不差这个钱儿。”

“哦，”我分明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就连呼吸也逐渐有些不平稳，“首先，我们没有你说的‘任务’，学校不是开银行，我们也不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有提成；第二，这只是当老师一份必要的责任——更可以说是一种好意——当然，如果你们家里确实很富裕，绝对不差这个钱儿，完全可以不参保，我绝对没意见呢。”

“呵呵，”Hanm妈妈也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跟着我站了起来，“老师，你看，钱我都带来了，您别这么严肃，怪吓人的呢。”

“现在吓人，总比将来发生问题后悔不跌地抱怨要有意义得多。”索性，我也给她个话里有话。

“剩下的钱，老师你给Hanm捎回家就行，我还真有事，再见啊。”Hanm妈妈将一百元纸币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我又喊住了她，“我直接找给你——如果你真的放心，昨天就让孩子把钱捎来了，你还是亲自拿回去比较好。”

我还是将Hanm的妈妈从出中厅，朝她摆摆手。

“现在一些人，小算盘拨拉得咔咔响，唯恐吃了别人的亏，上了别人的当……”回到办公室，有几个同事就在一旁一轮开了。

“依我看，她就是抱着侥幸心理，什么家里不差这几个钱儿，我看就是差钱，很差钱。”小宋有些气愤了，仿佛长时间的憋闷，已经让她怒不可遏了。

“主任，”小许对我说，“你就不给她入就好了，瞧她说那话，还算给你完任务……”（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