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30·急切（03）

文/韦步峰 

台下，已经有人头在攒动，且有窃窃私语在蔓延。

他们或许想听到我更多一些我说的“实惠”到底是什么，或者因为我满口的普通话的特殊发言方式而惊讶。小学所进行的毕业典礼的程序，无非是事先设计好的，由学生主持发言、表决心，然后是家长代表发言，充其量也都是司空见惯的感谢五年来的小学教育，感谢老师们的辛勤付出。

倒是主管这一级部的主任，也似乎有我样一样的执着的情怀和热情，将一年或者更多年份里的事关学生活动、学习的照片，通过华师京城的白板来呈现。但他制作的课件太过简陋，往往只是一照片的连续呈现，还有少数视频用来充实内容。

然而我的发言，也确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我的出现，当然不是小学为典礼预先设计的内容之一，当然也不是为了凑掸子，临时抓来为了延长时间而拼凑的内容——对台下静坐的学生和家长而言，我如同一个事先并未有心理准备而突然出现的怪物，说着一些他们倍感惊讶的话了。

“目前社会舆论对我校造成的几大误区，容我点时间，待我一一道来：

“1、明明耳听为虚，自己却全然不知

“当前社会上有一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对事关我们家庭重大问题的选择，往往说很多不负责任的话。但如果你真正让他帮你拿主意，他便一推六二五，咱不行，不行。真不行，他真的就是不行，他只会臊！他们才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不知道各位学生家长有没有这样一个感触：人，炫耀什么，就是缺少什么。比如，常说自己家里有钱的人，往往真的没有多少钱；常常说自己很诚实的人，常常极容易撒谎。凡是那些跑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说些极不负责任话的人，恰恰是最无知，最不值得信赖的人，我们要提高警惕。

“一年前，曾在酒席桌上遇到一个极度敌视我们中学的年轻人——相对我而言年轻——他将自己的孩子义无反顾地送到了私立学校。前天，又遇见了他，还在酒席桌上，他主动问我我们学校中考情况，我据实以告，他立刻陷入沉思，再也没有老调重弹，再也没有鼓着眼珠子跟我据理力争的勇气了。

“暑假后，我们小学四年级将有一名已经转入英才学校读书的学生，重返我们小学。他的家长在跟我充分交流之后，道处原委：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那里根本不是以培养学生为目的，倒是以榨取学生家长钱财为宗旨。

“2、盲目跟风，注定瞎忙活一场

“看到别人的孩子转学，自己马上心意动摇。

“‘他的孩子能去，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去？他家里还不如我家里的钱多呢！’

“——这样的心理，全然不在乎孩子的实际情况，全然漠视自己孩子的发展需要，全然不在乎教育的基本规律和法则，只是一味在赌气，不必要的好胜心切，真的害死人。

“今年中考，有个叫于浩魏的学生。他本来应该在升初四的时候转学到XX中学，考虑到这届考生只剩下最后一年，我便为他们做了详细的情况分析，指出转与不转的利与弊，这学生和他的家长最终听了我的建议，留了下来。但谁知道，他从此背上了沉重的舆论压力，直到中考结束，我才知道详细。

“他家有个将孩子送在某私立学校读书的邻居，经常拿他的孩子的成绩——比如期中考试，期末考试——跟于浩魏的成绩对比。对比的结果，是他的孩子总是比于浩魏的成绩高很多，高兴起来，便极尽游说之能事，说转学到XX学校吧，那里的老师很负责任，教学水平很高，大闫家学校怎么会培养出好学生来呢！弄得于浩魏和他的家长长期陷入矛盾之中。

“中考成绩公布，于浩魏考了630.3，而那个一直说XX学校教学成绩好的人的孩子，却只考了580分。于浩魏的班主任，就是咱们学校某老师的对象孟老师。当于浩魏的家长对孟老师言及此事，孟老师问了一句，他现在还找你说英才学校好吗？不找了，再也不提孩子的学习成绩了。

“3、意识脱节，又不知道自己是谁

“孩子成长需要遵循必须遵循的规律，中国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好，培养了太多的政界、商界名人；位于英国泰晤士河和柴威尔河交汇处的牛津大学，建校1100年，是英国皇族和学者的摇篮，当然好！但我们是否想过这样一个超级现实的问题，我们的孩子现在能去吗？当然不能，大家似乎都明白。但现在不能，将来未必不能，将来要去，是我们的宏大理想，理应受到鼓励；但明知道现在不能去而非要现在去，明知道自己生活在农村，却急急忙忙让孩子的世界观、价值观培养成熟之前，急火火跑到城里去生活，去学习，跟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为伍——想过没有，孩子会走向何处？

“我们的孩子，其实就是一张洁白的纸，在上面涂抹了什么颜色，就会成为什么颜色。生于斯长于斯，我们理应在自己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这对孩子的发展极有好处，等他们结束九年义务教育，真正有了辨别是非和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再进城就读高中，这叫循序渐进。你不遵循这个规律，急于求成，到头来只能毁了自己的孩子——拔苗助长的道理，相信各位都懂，可明明懂，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成为成语中那个令人可笑的人呢！

“刚毕业的我的这届学生，当初有九个人听了XX私立学校的鼓噪，说‘不用办转学手续，没有学籍也没问题，来了成绩就会好，绝对能考上重点’。他们去了，去得义无反顾，我怎么劝说也不想回头。结果，中考成绩公布之后，我恼了……”（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