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22·暴戾（01）

文/韦步峰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不找Hanm谈及此事——果真找她来谈，过程和结果，用自己的膝盖想想，也猜度得出。

明知道此题无解，缘何非要做些无用功？

再者，从写挑战纸条的那名初三女生嘴里说出的事实真相，可信度还是蛮大的——她已经见识了我侦破真相的态度和此前处理问题雷厉风行的力度，没必要，或者说，也不敢说些谎话令自己陷入绝境。

既然纸条还未到Hanm的手，也就没必要因为需要核实，再让她陷入恐慌或者焦虑之中，这对她尝试改变自己，也许有一定的帮助。

我将那张写满色厉内荏内容的纸条放进最不常用的抽屉，锁上，长长吁了一口气：未来的情形，谁会知道呢，姑且多给她些时日吧。

“你真行啊，韦主任，这么容易就处理了一场学生纠纷，真是化难于无形，游刃有余呢！”一旁一直关注整个事件处理过程的小周老师，又说话了。

我直了直腰，轻笑了一声：“没你说的那么轻飘——说实话，处理这类事情，不同于做学生其他方面的思想工作，耗费体力不说，还特容易焦头烂额，经常会有出力不讨好的结果。不过，学生毕竟是学生，还不至于像成年人打官司那样尖锐，那样难叨叨。”

“在我看来，没啥两样——我是没打过官司，但学生的这类事情，如果让我处理，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来咱学校这些年，处理这类事情，多得我都数不清了，有不如意的，也有处理的很成功的……”

“秘诀是什么？”小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秘诀谈不上，切身体会倒还真有不少，但这些东西，真未必适合任何人——很可能，也就我能这样处理事吧。”

“为何这么断言？”小周干脆放下手里的手机，转过身，很有想听一听这些体会的态度。

“正所谓‘学的曲儿不好唱’——你或许只看到了我和风细雨风光的一面，可你哪里知道，我还有暴戾的另一面呢。因人而异吧，同样的事情，用同样的方法，对某些学生就未必适用，总要相机而动。”

小周点点头：“是，这我信。处理学生问题，可是一门大学问，处理重了和处理轻了都不是，难就难在平衡点的拿捏上面。”

我看到小周确实想听，便继续说：“记得五年前，我就用极其暴力的手段，处理过一名跟我公开作对的学生呢。

“那年，我继续留任初三，因为修建教学楼拆掉了大量的教室，将五个班的建制缩编为三个——就安置在我现在住的那一排平房内。开学没多久，我在课堂上发现一个态度相当不老实的学生。他从不认真听课，经常在课堂上做小动作。起初，我没有很严厉制止，只是简单地对他予以警告——班上的学生数太多了，倘若因为他一个人而停下来处理，势必会耽误很多人学习，我就耐着性子继续讲课。

但人张狂起来，是没有边际的。可能是看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别看学生年纪小，但在一些旁门左道方面，的确有些小聪明，不少学生都会在升级之后试探任课老师的态度。如果老师严厉，就会收敛些，作业也好歹能完成；倘若老师脾气随和，他们便认为此人可欺，作业不做不说，还敢在课堂上公然挑战老师，——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刘学京就是个例子——

“他上课的时候，经常出现他讲他的，学生在下面该玩什么就玩什么的现象，不是他不管，而是确实管不了。学生之间都是相互通声气的，他在一届学生身上失了尊严，往往威信扫地的名声，很快会传遍全校。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没人怀疑他的知识水平，但涉及教学成绩，就令人无比担忧了——管不住学生不说，学生还常常齐起股儿来欺负他：当着他的面喊他的外号，公然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往教师厕所里抛撒沙土，弄得他灰头土脸，很狼狈……”

“真有这等事？此前听说过一些，但不知道具体。难道，学生这么做，其他老师不管吗？”

“管，可管来管去，问题也不都出在学生身上——他上课就喜欢跟学生掏啊溜啊的，弄得学生不像学生样，老师没有老师样，索性没人再去管了。结果学生的‘恶行’愈演愈烈，还只是成了他个人跟全体学生之间的‘私事’了。”

“当老师混到这份儿上，唉，也太……”

“可不是怎么地，我干涉过，但刘学京也不配合，叨叨来叨叨去，全身的理，都叨叨没了……不说他了，再回到我的事儿上来。

“我讲着讲着，见那男生竟然跟他有一个过道之隔的另一名男生笑起来。我便有些光火了——不爱听我的课，也不没必要如此张狂吧，更何况，我的课，也没到学生不喜欢听的程度啊。我瞅一眼讲桌上的座次表，看到他的名字叫孙越。

“实在忍无可忍，我喊他站起来，回答我刚刚讲过的内容——他当然回答不出，不听怎么知道，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他坐最后一排，竟然倚着后墙上的黑板了，那样子，绝对是一副蔑视一切的神情。我于是对他再一次提出警告，并对他这种行为，想做简短批后，留待下课找他谈谈。当时如果他识相的话，老老实实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当我环视全班学生立刻积极观望的反应，再回头看他，竟发现他正紧握着拳头，而且指关节都发出‘嘎嘎嘎’的声响。”

“他想干嘛？”

“我一看，呀呵，这是想跟我来硬的，想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啊！”（待续）

·本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