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人》007·纸条（07）

文/韦步峰 

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一味照顾Hanm的面子，太过迁就忍让，只能让Hanm更加有恃无恐——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倘若这一次压不住她的嚣张气焰，别说管学生力度不如我的别人了，就算是我，也必定会吃她的碰。

当机立断，我还是找来了Bomb。

Bomb果然生得眉目清秀，如果不开口，那炯炯发亮的眼睛和暖人的笑容，还真像韩国肥皂剧里的英俊男生。高挑的个子，细长的身躯，就连那一颤一颤的走路模样，都看着别无二致。

难怪Hanm喜欢——我心里隐隐地想。

Bomb进得办公室，按照我的示意，就站在我办公桌前的空地上，双手很自然地抚着空荡荡的写字台，两只眼睛竟有些嬉笑地看着我。

“你是Bomb？”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首先开口。

刚要开口问我找他什么事的Bomb，猛然遭遇我的抢白，一时间有些错乱——或者说是不好意思——连忙接了我的话：“是，老师，什么事？”

“小兔崽子，”我心里默默地想，“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一进门朝Hanm瞄了一眼的小动作，快，我也看得真切——跟我藏猫猫啊！”

然而我不动声色，样子很平静地说：“找你来，是想跟你落实个事，但我们有两个前提——你、我各一个。我的前提是，只调查不作对你做出处理；但这前提，必须建立在给你的前提的基础上——你要对我说实话。”

Bomb楞在那里，两只眼珠凌空转动了几下，样子依然笑眯眯地。

“听上去有点像绕口令，对吧？”我身子向椅子背上一靠，双手从桌面上挪下来，整齐地放在叠起来的大腿上，“换种说法，如果你对我询问的事情，能够实话实说，即便错在你，我也不做处理；而且，如果别人要处理你，我也会适当协调——懂了吧？”

“这……呵呵，” Bomb笑出声来，“到底什么事啊？我……有些糊涂……”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对他的竭力掩饰，并不理睬，“第一，我不能保证别人处理事情也跟我一样的方式，第二，你不对我说实话，也不排除日后因为其他的原因只好对别人说实话。”

我的这种威逼利诱的“招数”，几年来，在处理问题学生方面屡屡得手，很多起初因为担心受处分而不肯说实话的学生，就是被我这看似“和风细雨”的开导方式击垮的——唬人不商量，游刃而有余。

“什么事……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说实话。”

好小子，事到临头，还给我来个不见棺材的招数，看来我不放兔子还就是不行了。但转念一想，Hanm在眼前呢，倘若我的问话里有什么不妥，让Hanm忽然觉得没面子，即便是问出事情的原委，怕是对解决Hanm的问题也是无益——Hanm毕竟是问题的重心。

但若不挑明问题的实质，眼前这故意卖关子的Bomb还就是不说，怎么办？

“我相信，”我还是决定再缓一缓，最好能让Bomb主动开口，故意用眼光朝站在墙根面朝白墙壁的Hanm扫了一眼，“你已经明白我想要问什么，执意不肯说，我是可以给你个‘又熊又不老实’的印象的，说吧——趁你我都还没有撕破脸皮，能用和平手段尽快解决的问题，最好不要人为地升级，我还是希望你能主动说出来。”

“问我跟Hanm的事啊？”

你这不是知道？当我这是菜市场，能诓就诓能哄就哄啊！我心里尽管有些气恼但毕竟有光亮——能主动说最好，免得在我处理Hanm的时候，让她认为我在针对她。

“对！正是此事，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之间，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间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她总不让我好好走路，还……”

“还什么？”我当然知道Bomb这难得一见的开端，如若利用不好，会形成虎头蛇尾，落一个不了了之，再问起来，可就不太容易了，我必须趁热打铁。

“还……跟几个人一起，总拦着我。”

“——是表现出她喜欢你，对吗？”

Bomb双肩一耸，眼睑一垂：“嗯，算是吧。”

“那么你呢？”

“我怎么了？” Bomb的黑而亮的眼睛瞪着，朝我看过来。

“你接受她的喜欢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怎么会出现‘保证书’的事件？”

“那纸条不是我让她写的，是别人搞的鬼，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Bomb一脸的无辜，立刻有想尽快结束可能引发的尴尬的苗头。

“我不认为没有你的许可，别人就能打着是你的什么人的旗号——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我目前还不想过问，我只想知道，你和Hanm之间，到底想如何发展。”

“老师啊，我真的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

“你说的‘她’是指？”

“她，”Bomb用手一指Hanm的后背，“Hanm。”

“哦，”我假装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点点头，“是现在不想，还是过去、以后不想？”

“从来就没想过……”

“看来这件事也让你一直很为难，对吧？”

“是！”

“想让我帮你点什么吗？”

“想……”

“好！”我站起来，“你看样子你确实对我说了实话，我也兑现我的承诺——只要你跟Hanm之间真的不会再有什么是是非非，Hanm这边的工作，我来做，你看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