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人的“不抗惯”说开去【随笔】

标签:
教师职称不抗惯教师公立学校乱象 |
分类: 心语独白_散文随笔 |
由人的“不抗惯”说开去
文/韦步峰
我用了半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完成了一份8819字的单元测试题——这是继本周刚使用完的那份考试题之后的第二份。
我每学年都会为学生编辑考试题,但像今年这样,在段时间里——不到一个半月——有如此密集的考试题整理出来,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之前,都是有同学科搭档,多则三个,少则两个。很多时候,这类属于纯教学常规方面的工作——单元考试题,有上级教研部门编纂的现成考试题,需要由教师人工编辑的,多为用于月考、模拟考之类的集体组织的大型考试时使用——几乎都由搭档们自觉或不自觉地代劳了,而一直被很多教学之外事务缠身的我,似乎总有逃脱的理由。但搭档们也有忙得疲惫的时候,就有“不情之请”递过来,我只能先痛快地接住——总不能一直吃现成的,在一起搭档,合作最重要。
但看看我实在太忙,根本无法真正坐下来静心研究考试题,他们之中便总有人拿出“应急方案”——尽管试题的难度有深浅,试题的质量有良莠,但毕竟有米下锅,我也乐得赚一个痛快,与他们坐在一起质量分析的时候,便总会适时插一句“下份题,我来”的话。
如此循环往复,非到学期末,我总也无法兑现自己的许诺——其间我也的确有过既使一个学期过去了,我连一份考试题都没整理出来的情况。搭档们也似乎习惯了这种,跟任教主科领导做搭档,就要多干活的“惯例”,兴致来了,也如我的歉意一般,说道几句了事。
但今年,我由主管全校学生最多的级部退下来,情况发生了大逆转——混来混去,竟然同学科只有我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既然单干,就要想单干的法子,总不能再寄希望于有奇迹出现——这种奇迹出现的可能性,概率绝对是零——只能万事靠自己。
教学之外的琐事,一点都没少,反而在大幅度增加,我却能够安心坐下来,一遍遍翻看教科书和教辅材料,一次次揣摩、拿捏考试题的内容和样式。实在无计可施,也可以索性取了报刊上的现成内容,直接“拿来”,把自己变成一个专业打字员。
当真正要做点实事,心就会静下来,时间也会待人不薄。
第一单元的考试刚结束,我便埋头在桌案前,任周围发生多新奇的事情,任同事们口中有多有趣的话题,总也能够做到充耳不闻,更不会参与其中,充当之前曾多次充当的听众与说客的角色,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繁琐纷纷让路。
只用了不到三节课的时间,眼前被我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的厚厚一沓卷子,就都批阅完了。
直至身子,长长喘口气,虽劳累但充实。
忽然发现,几乎可以说是任何人,在没有外力可以依赖的情况下,往往能够制造出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成果。
——绝对是真理。
——此其一。
第二,主观能动性的被极速强化,往往是在没有退路,没有指望的情况下产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奇迹,也往往是这样产生的。
第三,人,从来都是不抗惯的。但凡有偷懒的可能,就绝对不会允许让自己捋胳膊挽袖子,赤脚,挥拳往前冲的情况发生。机敏的头脑里,总会有若干个充分的理由,用来逃脱繁重,避开劳累。
这正如当前教育界所面临的窘境。
那些已经评上高级职称的人,立刻撂挑子走人,不惜拉关系走后门,避开教学第一线,削尖了脑袋往实验室、图书室、总务处等没有教学压力的部门挤,硬生生将这些服务机构变成了休闲度假区,挤成了“养老院”;而那些明知道自己在退休之前,绝无评上高级职称的可能的令一类人,也彻底放弃了追求,既然挤不进养老机构,索性来个占着茅坑不拉屎——课,我上,但别指望我出力流汗;作业,我批,但别指望我跟学生较真使厉害,他们爱学不学,我犯不着生些闲气,实在闲得难受,那就喊上三两个同伴,在学校院子里走几圈,去厕所门前站一阵——闲聊总比备课轻松,无事总比有事赚得实惠。
几乎所有的学校,就剩下几个为了职称而奋斗在人在努力干活。
这样的人越多的学校,越好管理,教学成绩也越高。
此,第四。
几天前,遇见一位义无反顾将儿子送入私立学校的商场营销员,在得知我的身份后,与我言及公立学校的教育,她坦率直言选择私立学校的理由——那里的教学成绩高,教师的工作热情高,社会赞誉声高。
我明知道要驳倒这“三高”的确很容易,但我还是决定放弃了。
给孩子选择什么样的学校读书,这是她作为家长的权利,我没有权利去剥夺;回想起拥有很高师资力量的公立学校,各种乱象的确存在,再加上教师自己各种因为自己竞争不上职称,而归罪政策和学校的怨毒之声蔓延开来,终于成为他们逃离公立学校的主因。
——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明知道乱象存在而故意视而不见。
我只能笑笑,避而不谈。
但有一个问题,几乎所有的人,都无法回避:
给教师评定职称,带给中国教育的,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这也太显而易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