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吾行（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37

文/韦步峰

“呵，”我干笑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气，似有些疲惫，然而很快又有些伤感若有所思地说，“世界这么大，又能去哪？”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这些年怎么样了？只顾走，走，走！”张丹梅小嘴撅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哦，的确，你也走累了——我记得前面有几个石凳，咱们去那里坐会儿吧。”我向前一指。

整个公园里观赏动物的人，并不是很多，炎热的阳光透过园内稀疏的树冠，投射到几乎到处都是水泥的地面上。一只河马正将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向上露出两个大而黑乎乎的鼻孔的脸，兀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几只伶俐的小鸟顽皮地站在河马的脊背上，跳来跳去，啁啾起来，全然不在乎它们脚下正是最凶狠的动物。而河马，也似乎喜欢了小鸟的这种亲近，神态倒是很安闲。

“考上大学了么？”终于寻了树荫下的一处石凳，招呼张丹梅坐下，我立刻说道。

“没有！”

“为何？”

“不为何，就是没考上呗——”张丹梅眼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鸟笼，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就不会考不上大学？”

“你，聪明……”

“得，我说的是去年，”张丹梅笑着抢了我的话，“差13分——我爸非让我再复习一年……”

“你这是刚考完？”

“是啊，考完没事做，就过来姐姐这里玩几天，散散心。真的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这些年，你还好吗？”

“嗯……”我将嘴唇使劲闭着，立刻飞快地整理了一下陡然纷乱起来的思绪，“还那样，总体说来……还行吧。”

张丹梅低头看一下脚下的石板路，忽然欢喜起来，转头望着我，“亮亮5岁……不，6岁了吧？”她的长发被欢快地动作甩起，飞快地舞动起来，有几缕抚过我的面颊，透着很分明地青春的气息，还带有紫罗兰的沁香。

树林深处，有狮子在吼叫，经由它庞大的共鸣腔所发出的声响，在整个动物园的上空经久回荡。然而那些被圈养的巨大笼子里的白鹤们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依然有将一条腿收起，隐藏在洁白的羽毛里面，只留下一条腿立在浅水里，像一只木棒上正缠绕了松散的棉花糖。

“动物园里，怎么还养驴啊？”

巡着张丹梅的声音一望，果然见几只神态默然的驴子，正被栓在距离螺纹钢做成的笼子的不远的几个木桩上。

我忽然顿悟：“哦——这是老虎的食物啊！”

“真残忍！”张丹梅凄然道，“就这么活生生地给老虎吃了？”

“是啊，”我立刻装出老虎捕食时候张开前爪的样子，朝向张丹梅，“呜——哇！”

张丹梅立刻呆立在原地，本能地抬起双臂遮挡在头上，但很快又撤去双臂，冲过来朝我的胳膊打了两下：“可恶，让你吓死了！”

也许老虎们并不喜欢被我们观赏，透过密集的铁笼子望过去，一道低矮的过洞的里面，有一只老虎正头朝里躺在地上，它的像木棒一样的尾巴，敞拖拖地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老虎怎么不出来？”

“嘘——”我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嘴前，“正在睡觉。”

“哦……”张丹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过洞，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手却已经牢牢抓住我的手，一丝一毫也不放松。

过了“孔雀山庄”，从动物园的另一道门出来，眼前正是宽阔的刚进公园时候的广场。

这时候进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被大人用小车推着的婴儿。不远处一道人工河里，还有几个人在热热闹闹地玩圆木船“漂流”，碰到一起了，相互嬉笑着用力向外推。但水流似乎故意在跟他们开着玩笑，将两船冲到一起，就是不让分开。

我和张丹梅见状，相视一笑，又转身朝公园大门口走去。

刚走几步，张丹梅一把牵住我的手。我略一迟疑，看看周围，慢慢将手挣脱出来。但她又赶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这里有认识你的人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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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