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27

文/韦步峰

我有些失魂落魄，但终于还是束手无策，只能坦然接受愿望被破灭的现实。

本来，按照我的秉性，进不进得去评委都一样，反正我从没有参加过如此高规格的“组织”，晋升职称的时候没有，其他各类冠以各种名堂的投票活动，也是如此；但现在正值非常时期，进了评委就能做到“匡扶正义”，我不敢保证，但最起码，可以在自保的基础上，不让那些兴风作浪的人顺利得逞。

——评委的选票毕竟可以占到百分之六十。

梁世山倒是立刻活跃起来，按照学校办公会决议，他、李明光外加老李三个人作为学校领导层面的评委成员，免选举直接当选。决议刚一公布，他就立刻撺掇起来，逢人都热情地打招呼，那种喜形于色的模样，真令我一下子想到了“小人得志”。

他踩着拖鞋站在车棚里，似乎正等着我赶紧跑过去跟他套近乎；但我还是假意朝北一望，做出有人正找我的姿态，快步向北，走到生物实验，再绕回来，沿着物理实验室的房檐向东，径直进了物理实验室的包了铁皮的门。

而教师层面评委的选举，均来自各部门负责人的直接推荐，至于推荐的时候是采取投票还是由负责人任命，只要组内成员认可就行，学校不予干涉。

如此一来，各年级推举出来的评委成员，年龄结构普遍偏大，往往是组内年岁最高的当选。而这些人，又往往跟姜仁强等人年岁相当，且关系密切。

看到评委名单的时候，我的心立刻就凉了半截。

听天由命吧，他们果真能够不顾事实，非要将我打压下去？

——果真如此，我又该怎么办？

我安静地坐在物理实验最后面的位置，看着全校教师鱼贯而入。

最前面三排共计十二章桌子，专门留给评委使用，单人单桌。至于其他教师，就可以三两个人共用一张桌子——按照评审委员会的提议，只要在填写选票的时候合理遮掩即可。

印有全校所有人员的选票发下来了，众人立刻伏案填写，果然纷纷“合理遮掩”，煞有介事的阵势，又让我想起高考。

我很快填写完毕，将选票从中间对折后，放在桌上，抬头往前看。

唐宸禹、胡琏厢、宋立举、张仁辉等一帮单人单桌正襟危坐的老教师正头不抬眼不睁地忙活，刘红英也在其中。

她的年岁不可谓不高，但因为她做事眼里只有上级领导，而无视阶级弟兄的“特立独行”，惹怒了不少同龄人，遭排挤已经很多年。就连不占用公办教师名额的民办教师职称晋升，都被耽搁了三五年。为此，她在一次教师集会上挺身而出，声泪俱下，诉说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公正对待，恳请教师能不计前嫌帮她一把。

她这一招果然很凑效，顺利通过单位推荐。

如今，她竟然也跟那帮人搅和在一起了？

我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当年我曾可怜她年岁已高，又是单职工，她老公虽然有能维修汽车的技术，也在学校大门口东面小商店旁边自盖了三间房子，撑起修车的门户，但毕竟收入不固定，经济状况并不太好，又遭遇老教师们的一致排挤，为让她能够顺利通过民主测评，曾主动帮她拉过选票。而今，她正坐在背离道义，与我针锋相对的那群人之中，成了为虎作伥的一员。

当年宋显吉老师曾见过我抄写的李宗盛《凡人歌》的歌词，以为是我写的，就指着其中“你既然不是仙，就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两句歌词一个劲儿夸赞说得太精辟，以至于我都没机会承认那是我摘抄的歌词。现在想想，这歌词所蕴含的玄机实在太高深，“利”放中间，何尝不是人间“公理”？

“投票活动结束，请各部门留下唱票人员继续在这里统计，其余人员可以离开，当然更可以留下来观望。”众人将选票纷纷投进放在讲桌上的投票箱之后，梁世山站起来，面色严肃地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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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