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417

文/韦步峰 

宽阔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

主席台上方正中央，悬挂着红底白字的“第七期中小学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开班典礼”的横幅很醒目；条幅下方，是凸出在出席台前面的发言席，上前发言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看看主席台坐席上还有好几个人没有走到发言席出头露面，我的心里渐渐有些发毛——担心他们都有安排发言，照此计算，从8:30分开始的开班典礼怕是要到晌午后才能收场。

在已经发言完毕的这些人之中，除了打头炮的教育局邱副局长的发言气势很足，妙语连珠，其他人等，纷纷操着陈词滥调，明显萎靡不振，仿佛都在有意做着必要的陪衬，这中作用最明显的，是进修学校的冷福南校长，稿子读得磕磕巴巴，还操着严重的令人听起来很费劲的北部山区方言。

冷福南校长，几年前我就认识。

孙副校长转正后的第一年，他的学校组织军训。在军训会操总结表彰大会上，时任第四高级中学校长的冷福南，也出现在出席台上。

当时负责军训任务的，是从正在附近山区例行野训的第二十六野战军某团中，抽调的富有队列训练经验的优秀班长，总结会上，该团的团长也在坐。那团长尽管个子不高，但说话很干练，铿锵有力，满满的都是军人特有的气质。他的报告，我很喜欢，听着听着，仿佛自己已戎马倥偬，正随着浩荡的大军纵横驰骋，展现我作为男人的血性的一面。

团长发言完毕，孙校长热情邀请冷福南校长发言。但他挥挥手，拒绝了。我当时便愤愤不平起来，人家一腔热情，却换来他一个冷屁股，什么玩意儿啊！

谁知道时隔三四年，他又升任县进修学校的校长，可谓资格老，牌子硬，不服不行。

“你们将在今后的六天时间里，学习《学校管理》、《学生管理》、《教育政策法规》、《论文写作》、《现代教育技术》等课程，还要听《领导素质讲座》、《素质教育讲座》……”

“我的天，还有么？”我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尽管很轻微，但我听得很真切也倍感亲切。

未待我回头，就又听到冷福南校长在喝了一口水之后接着又说：“《教育科研讲座》。今天大家聆听到的邱局长的讲话，就是《领导素质讲座》的全部内容。”

“哦，这还差不多……”身后的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幸好进修学校的人对组织培训班方面经验丰富，具有很强的时间操控能力，看看时间不够，有两个人的报告被临时取消了，其中就有担任本期培训班班主任的冷春艳，这是他在邱局长有事离开后，主动要求校领导的结果。

——别误会，他可是男的。

“等着遭罪就行了。”吃午饭的时候，我特意找到在我身后能够大胆说出我心声的那个人，与他聊了很长时间的天，末了，谈到本次培训内容，他几乎有些恶狠狠地说。

“你咋知道呢？”看他小小年纪，才二十三四岁，我有些惊讶。

“我对这帮人的做法太熟悉不过了，不亲眼见，还不会听领导说啊！”他仍然一脸的不屑。

“哦，”我只能被动回应，“我是不知道这些，这么些年，就知道教学了呢。”

“你们大多数人，都跟我不一样，”他霍地停下，“我一毕业就在教委当干事，当了四五年，难道听到的还少啊。接到要来培训的通知，我都不想来……”

我接到来培训的通知，是在十月三十一号那一天。

孙富凯校长亲自将通知递给我的时候，还讷讷地说了句：“今年的培训组织得有些晚呢！”

尽管此前，每年学校都选派领导干部参加培训，但我并不知道之前培训班开班时间都在几月份，只是感觉心里很喜欢。

——用别人的话说，是终于可以有机会逃离学校工作，外出学习，就是度假；但在我，这确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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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