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82

文/韦步峰

大概是因为那大鱼是自己做的，一向谨小慎微的老赵师傅竟然喜形于色，举着酒杯频频说着祝酒的话。

而这种气氛，是绝对能够传染的——围着用两张课桌拼凑而成的临时饭桌，大家都说说笑笑，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热闹非凡。

李明光很有打算，为了中午的酒局能够顺利进行，课间操的时候就对课程表做了调整。上午最后一节，女教师的课安排男教师上，所有女教师都被派往伙房去帮厨；下午前两节则全由女教师上，男教师没有课，就可以放心喝酒，而下午的最后两节课，为了减轻女教师的压力，还特意安排喝酒很少或是干脆滴酒不沾的男教师上。

这安排，既保证了正常的上课，由不耽误喝酒，这安排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成，有几个嘴甜的，还不停地夸赞李明光安排得好。

李明光马上很谦恭，一改往日里严肃的表情，连忙迎合几句，便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去了：“蛇血，我倒了一部分在这两瓶酒里了，大家都尝尝——大补呢！”

“来，来，来，尝尝……”就连从未见过喝酒的两个男教师也将酒杯送了过去。

——看起来，争取补补身子，应该是所有人共同的追求。

“小韦确实厉害呢，”有人喝过蛇血酒，马上想起这蛇血的来历了，用挂满赞叹的眼神，望着我说道。

“他啊，他就是一个野人！”孙丰南用筷子了一大块鱼肉，连上面夹带的细长的鱼刺都没清除干净就送进嘴里，刚咀嚼两下，就抢着说道，“据说那条蛇有碗口那么粗呢。”

“嗨，”我连忙制止，“别夸大其词好不好，根本没有那么粗——刚刚发生的事就传成这样，那要是再过几天，说不定有井口粗了，还让人活不？”

“啊呀呀，”老赵师傅咧开大嘴，露出他那两颗黄金颜色的假牙，“已经够可以的了，只要敢动蛇的人，就值得俺老赵佩服……”

“这学校里，你都不佩服谁啊？”姜超然笑眯眯地问道。

“哈哈哈，”老赵师傅开怀大笑——很显然，他明白了姜超然是话里有话，在说他精明，是从不得罪人的老好人。

“哎，”姜超然又转向我，“之前从没有听说你还有这本领呢！”

姜超然是个怪人，除了他任教的政治学科成绩很好，很多年一直受学校领导的青睐，他还有个瞧不起人的习惯——无论什么人，成绩再突出，干活再舍得出力，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大打折扣，笑着讥讽别人，对他来说，形同家常便饭。

因为卸去了班主任职务，备完课、批完作业，再无事可做的时候，我便一转身，从墙角拎过我那把来自军营的旧吉他，简单调调音，抱在怀里，左手和弦右手弹拨，就在办公室里弄出点音乐声响来。

起初姜超然总是静静地不见有什么反应，等我弹奏的次数多了，他便努力将头向后拧：“感情你就会弹这一首啊？”

我笑笑，不接话，继续低头盯着琴弦拨弄。

“换换曲子吧，”他穷追不舍，“翻来覆去就这一首，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呢。”

“这么好听的曲子，需要多听几遍呢——《爱的罗曼史》，我就是天天听，听上一千遍也感觉好听呢。”我故意这么说。

而此时，他总是转头回去，不再接我的话，但他转头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了不屑的神色。这神色，一半来自厌倦，另一半，就只能解释为嫉妒了。但今天，准确地说，是在听说了我“为救老李勇斗蛇”的事迹之后，在看我的眼神里，不屑不见了，倒明显多了几分钦佩的目光。

大概我也受了老赵师傅的感染，喝过一口酒：“是第一次呢——当时，我甚至有些害怕——那蛇头向后转得实在太快了……”

“别说了，吓死人了！”姜春燕马上制止，“想想就觉得可怕，弄不好，今晚我又要做噩梦了……”

“嘿嘿，”姜超然立刻接上，“梦见被蛇咬，多半是要发财呢！”（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