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显神通（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78

文/韦步峰 

经小唐如此一说，我顿时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是啊，院子大于院子小，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住的地方没变，以前多大现在还多大，至于别人将院墙往我的院子这边挪动一点，他的使用面积也不见得大了多少——即便别人的真的大了，我的小了，又有何妨？顶多用来盛放杂物的倒房增加了点面积……

不过，窥一斑而知全貌，通过这件事也真能看出人的品行。可是别人的品行，对我又有何干？

这种太过俗气了的小市民化的心理，是在长期生活困顿中养成的。当初，我任干事到一中保密的时候，就曾见识过孙副主任的老婆，尽管说话大嗓门，给人的感觉也豁达热情，但骨子里似乎有一种惯于谄媚和巴结的迹象在里面，而这样的人，多半很自私——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真没必要继续想下去了，于是说道：“是啊，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说不定明年就搬走了，犯不着为这点事闹起来。”

“是啊，”小唐意味深长，“跟姓王的闹过之后，我就很不自在——那件事，真的怪我考虑不周——不过，他们什么样的人，我们真没必要去计较，更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档次降低到他们那样的层次。既然已经闹过了，我也不后悔，但眼目前，如果再与邻居折腾出点不愉快，谁对谁错不说，单单这个整天跟邻居闹别扭的名声，我们就背负不起，成什么人了……”

“是啊，”我高兴起来了，“老婆说的有理，不愧为是瓦匠的女儿，又不愧为人民教师了呢！”

“去，”小唐将脸一扭，“懒得理你。”

家属院很快修缮一新。原本空荡荡的家属院，被一排整齐红瓦房装点一新，尽管建筑面积并不大，但充实。

除了各家各户新建了倒房，形成了独门独院的新格局，又在最南面，原本已经荒芜堆放了破砖烂瓦的“三角地带”，砌了一道矮墙。这下好了，原本不太像样的过道，瞬间成了直溜溜的胡同，更显得整齐美观了。

家属院里的住户都很高兴。

兴致上来，也便对孙富凯校长说几句恭维的话。

孙富凯校长也跟着兴奋：“这道矮墙，是必须要砌起来的。假如不管的话，从东往西看，就成了‘喇叭’，越走路越窄；从西往东走，就成了‘簸箕’——真应了风水学上说的，有点福气也扇没了呢。”

“哼哼，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福气，所谓的‘福气’还不就是教学出成绩，而这也关乎学校的教学质量，因此说到底，孙校长您这么做，是为了学校大局着想——我们才不不感激您呢！”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都跟着笑起来，孙富凯校长也跟着笑，边笑边用手指点着我：“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鬼头了啊！”

是啊，我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话往别人心里送了呢！

我是应该佩服我自己，还是应该给予鄙视？要知道，此前性格的我，压根就瞧不起如此说话的人，这样的话别人说出来，我便浑身不自在，仿佛顿时爬满了一万只蚂蚁。

而今，我竟然在不打草稿的情况下，张嘴就来，而且说得又这么巧妙——服了。隐约之中，我顿时对自己感觉失望起来：我在变，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说与小唐听的时候，小唐很不以我的担忧为然：“没发现你这么说有什么不妥；相反，如果你揪住其中的毛病——比如之前你想捅出来的那件事，再比如厕所修建在东面对女人不好之类的事——说上一通，那才叫讨人嫌——人总是喜欢听表扬自己的话，无论是什么年纪，无论到了什么层次，都喜欢逢迎……”

“那我岂不是也被这所谓的人的秉性历练成了小人了？”

“这哪里是小人！”

“就是！”

“小人，是为了私利不择手段，比如……”

“那你说，我专拣好听低对孙校长说，目的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高兴一下，然后忘掉？”（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