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53

文/韦步峰

我的整个身体，顿时像被强大的电流通过，猛然间强烈震颤起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了朝我挤过来的身体，那清香越发真切，阵阵沁入心脾，也仿佛顷刻要将我融化。

“你……”我一愣神，紧接着我的正要说话的嘴，又被那潮湿和热烈占据我狂热得如同夏日里炙烤大地的烈日，又像奔涌的海潮……

想推开，但又舍不得推开；想留住，却又只能任其滑落。

“别这么说，”送她走到学校大门口，就要看着她逐渐远去，我怀了深深的歉意，张丹梅却朝我笑笑，用了令我惊讶的口吻说道，“我已经毕业了，我的意愿、我的梦想，我自己说了算……”

“……”

“回去吧，”她看一眼刚刚风驰电掣驶过的几辆汽车，眼神再触碰到我的眼，柔声说道，“也许我还会来看你……”

我想拉她的手，但手臂晃动了几下，毕竟没有抬起，仿佛正被千斤重压束缚着，又像是正被一股强大不可抗拒的魔力牵引。

再抬头看她，她已经走远了。

手里依旧拎着那个花布书包，款款也是飘逸的，轻轻也是沉重地。

我紧赶几步，追上了她：“我送你。”

“回去吧，”她转头看我一眼，那神色透着一丝喜悦，但或许也藏着几多愁绪，“让别人看到不好。”

伫立原地，我只能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又拐过漫水桥东面向北横着的沙路。高高的坝梗上，一道靓丽的延伸……

她站定，朝我挥挥手，随风飘舞的，还有那飘逸的连衣裙，犹如一道凄婉的霞，正在响起离别的吟哦。

我不能再看那风景，曲曲折折的河水，正映着她修长的躯体，一步步，朝向那更远处冒着炊烟的村落，就要隐没在那些参差的房屋堆砌而成的世界里。

“啪”，我的手臂终于抬了起来，但却擎起手掌，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那声音清脆得透着苍白，含混着，似一种嘲弄，正暗合了那小土山的冷峻，渐渐裹挟一种局促不安，朝着我威压过来。

我不能呼吸，只能任凭自己杂乱地喘息。

——从未有过的，一种强烈的不舍，正将我鲜活的血肉，从看似强大的身躯上一层层剥离。

我匆匆转身，从教导处门口抓过一辆自行车——经常有莫名其妙地没人认领的自行车出现在那里，仿佛总有人故意丢弃——朝着那背影渐渐走远的方向，我追了过去。

“啊，”张丹梅远远便站住了，等我飞快在她身边停下，一脸的欢喜，“你怎么来了？”

“还有那么远的路，我送你一会儿吧。”

“嘿嘿，”她跳上自行车的货架，“你真好——”

风轻轻的，河水柔柔地，泛起动人的波纹，映照着小土山，也映照着蓝天白云。

“老师。”

“嗯。”

“老师？”

“嗯？”

“你还真答应啊？”张丹梅在身后，使劲掐了我一下，“有你这样的老师嘛？”。

“本来就是，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我继续缓缓地蹬着自行车，依旧没有回头。

“那么，”张丹梅说——我已经很分明感觉到她的神色，紧闭着嘴，眼珠子快速转动了几下，“是老师在送学生喽？”

“是啊，”我轻轻笑笑，“为了安全——这条路不好走。”

“那，谢谢老师。”不用看，也知道张丹梅笑了，好像很开心。但似乎，她的神色里还有一种嘲讽。

是啊，有我这样的老师吗？

学生可以不懂事，怀着一颗强烈而单纯的心，冲动起来，成就一份热烈；作为老师身份的我呢？

我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张丹梅轻轻揽住我的腰，渐渐将脸靠在我的后背上，轻轻的，也是火热的。

车轮碾过路面上的沙粒，正发出“沙沙沙”的响声，连绵着，仿佛正有优美的乐曲响起。

“如果没有终点——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沉寂了很久，张丹梅忽然说。（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