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飞猛进（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343

文/韦步峰

由于偷学微机获得成功，我便从此迷恋上了那台386教师机，有事没事总爱过去溜一圈，遇到电脑空闲，我便见缝插针。

这样的机会多了，也害的老李被说道了好几回。但碍于个人感情的关系，老李挨了领导的数落，也不太好意思向我表露，我也就索性假装不知情。

——微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鉴于此，我便常常有用打字蜡纸，打印出来试题和教学资料。这，便欢喜坏了杨晓华。他翻看着打印出来的整齐划一的页面，喜不自胜：“师傅，以后咱是不是就不用再用刻字蜡纸了啊？”

我一瞪眼：“什么话？在钢板上刻字，是教师的一项基本功，能说丢就丢掉吗？尽管现在有了微机打字，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一时半会儿也风行不起来，还是守住我们的‘老本行’吧，不吃亏！”

“是，师傅。”杨晓华一吐舌头。

“哎？”我立刻问，“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听话了啊？”

“师傅教训得极是，做徒弟的焉有不听之理？”

“哦，那我明白了，徒弟听师傅的，是建立在‘极是’的基础上。倘若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就可以不听的，对吧？”

“哎呀，”杨晓华笑了，“你又要抓住人家说话的漏洞，开批斗大会啊？”

杨晓华很好学，无论是教学基本功，还是对教材的钻研和授课的技巧，都很虚心向我请教。我呢，既然乘借轰轰烈烈的“师带徒”的东风，捡来一个女徒弟，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但她又很“贪婪”，用不多久，眼看将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学得差不多了，竟然又盯着我刻写的铁笔蜡纸字打起了主意。

“师傅，我要学会你刻钢板的方法。”她说。

学吧！学会了，我的压力也少很多——倘若得一个不喜欢或者不擅长刻钢板的搭档，那简直倒霉透顶。

“在蜡纸上刻字，不同于在纸面上写字，劲头大劲头小都没事，还会形成特色和风格，用力用均衡。一言以蔽之，所谓均衡，就要开始的时候用多大的劲儿，等到这一笔结束（收束）的时候，还是那么大的劲儿。”我这个时候往往很耐心，还唯恐她听不明白，常常竭力打比方，又亲自示范。

“钢板就纹理来分，有‘斜纹’和‘布纹’两种类型——当然也有其他的纹理，只是这两种较普遍，”我又说，“顾名思义，‘斜纹’就是它的纹理是斜状分布的，利于行书或刻写英文单词；而‘布纹’又叫‘直纹’，为了与‘斜纹’分清楚，才取了‘布纹’这名字。使用‘布纹’钢板，刻字要求横平竖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走捎道’……”

“走捎道？”

“就是图省事，写捎落笔——懂了吗？”

“懂了……咯咯。”

“严肃点！”

“哦！是，师傅。”

没过几天，杨晓华果真独立刻写出一份复习提纲——尽管题头还是请我用了细高挑的仿宋体，但提纲的全部内容，毕竟是她一笔一划刻写出来了。

我惊叹于她的好学精神，更加钦佩她的坚忍不拔。

“真的，这才几天，你刻写钢板的水平，绝对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太不简单了，太不同寻常了，太不一般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太……”看到她笑眯眯盯着我看，我便停了下来。

见我不说话，她的‘坏水’又上来了：“师傅，您的形容词，能再多点吗？”

“不能！”

“哦，那我继续刻。”她假装很乖巧的样子，刚要附身刻写，又抬头扮了个鬼脸，“发现问题，一定要及时纠正我哦，相信你一定是个好师傅……”

其实我很分明地发现，尽管她的横笔能够基本做到‘平’的要领，但竖笔明显不直——这与她平日里书写时，惯用的姿势有密切联系——手臂因为承受了太多身体的重量，导致不能移动自如，而竖笔恰恰最能体现出这一弱点。

鉴于她的勤奋刻苦，用那么短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很多刻写了几年、几十年钢板的教师，所无法企及的高度，理应多鼓励。

我便暂且避而不谈。（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