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中）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91

文/韦步峰

“难道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姜校长显然被我的质问弄得火气大了起来。

“那么，您能告诉我是谁说是我说的吗？”我竭力压住怒火，一面飞快地将全班有可能这么说的人搜寻了一遍。

“你问是谁说的干什么，”姜校长越发不耐烦，好像只是在意及时给我定罪——看样子，只要我能够立刻低头认罪，他也绝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但在我，弓已拉开，没有不放箭就主动泄气的理由。

“我这就去班里调查，您等我的结果吧。”我转身就走。

我的态度，一定令姜校长很吃惊，他目送着我倏地远去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怅然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有些气呼呼地离开了。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冲进教室里去的。

有几个正在神采飞扬说笑的学生，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进门方式惊了一下，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楞在那里——还保留了方才说话的架势，但声音已经飘远。

“问大家件事，”我站在讲台下面，双手背在身后，竭力用了和缓的声调问，“是谁在姜校长面前说起初三即将分流的事的？”

见没人吱声，我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明显带出了森森的威严：“主动承认吧！”

教室里静悄悄地，窗外其他班级传来的嘈杂声瞬间占据主角。

“是我……”弱弱地，随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盖莲莲站了起来。她看我一眼，马上低下头，很难为情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笔。

“什么时候说的？”

“我跟我妈说的……”

“我问的是时间！”

“前几天吧——我不记得了……”

“哦！”我踱了几步，“然后你妈又去跟姜校长说了？”

“不是，好像问过他老婆……”

“那么，”我站住，用手摁住最前面的学生桌子上的一摞书，“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

此前我已经猜到会是她说的，但鉴于事实尚且连雄辩都胜过，就更胜过主观猜测了。如今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便想再进一步问个究竟。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从没对此事在意过，既然姜校长明确强调不让说出去，那也绝没有挂在嘴边的必要，而且，更重要的，我甚至舍不得我的学生早在毕业之前离开我的视线，去什么职业学校。

“不是……”盖莲莲继续嗫嚅着。

“那么，能告诉我是谁说的吗？”

“数学老师——”这个时候，那些惊异的神色已经在逐渐减退，看看稍稍趋于和缓，眼看就要彻底消褪了，便有几个人一起说道。

“你们确定不是我说的对吧？”

“确定——”显然他们又一次意识到，我问完了事情就该结束了，于是也都有口无心地拉长了音调，齐声说道。

“老师，我没说这件事是你说的，我只是对我妈说……”盖莲莲还在试图澄清着什么。

“你！”我挤压在心头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竟然脱口而出，“给我滚出去！”

已经松散下来的空气，骤然凝固了，全班学生的眼睛齐刷刷聚集到我的身上，一个个如临大敌。

盖莲莲显然被我吼出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她神情一哆嗦，马上脸上涌出惊愕，终于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的话，难道你没听到吗？”见盖莲莲没挪动地方，依然呆呆地站在座位上，我紧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就要冲到她的座位上的时候，她立刻逃也似的出了座位，绕过教室最后面的空档，几乎用上了跳跃的动，站在了教室的门口。

她回头看我：“我去哪，老师？”

我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停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你去告诉姜校长，告诉你分流这件事的人，不是我！”（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