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下）【小说】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59

文/韦步峰

小唐带着儿子回到学校，继续她的月子，但在我，却是叫苦不迭。

如果说烧火做饭，洗晒尿布这类琐碎事物，几天下来已经娴熟，嘁哩喀喳地游刃有余，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很快做出决定并且要付诸实施。

——去学校北面的小山上拾草。

拾草是个很宽泛的名词，指的是将山野里的茅草割、拽下来，拢到葛篓里，扛回家堆成垛。但茅草实在太不经烧。往往锅灶里塞得满满的，一转眼的工夫，就成了灰烬，又得重新往里填。

真正扛得住火的，是木质的柴禾。

山坡上那些板栗树的枯枝，自然是拾草者的爱物，还有田间地垄边丛生的灌木。它们尽管往往长满棘刺，收拾起来并不容易，要用锋利的镰刀，从它们的根部将其割断，捆成便于带回的小捆。

木头比煤炭暖炕，塞满锅灶，可以燃烧很长一阵子，而且长长的火苗直往炕洞里钻。

——想炕不暖和都没这个可能。

每周六和日，我换上耐脏的衣服，用爪耙挑着葛篓捡拾柴禾的身影，就时常出现在小北山上。

半天工夫，就有高耸着简直像草垛的一葛篓山草、柴禾背回来，垛在家属院里的南墙根。

——我很喜欢远远地看着我的劳动成果，静静地观赏时的表情，仿佛艺术家，正在欣赏自己新完成的艺术品，又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正在回味刚刚指挥大兵团攻占下来的高地……

大家对这种半工半农型的生活方式，也许早已经默默接受，倒是谁的家里明明没有柴火烧炕，又害怕辛苦，不去野外拾草，那便招来大家的讪笑了。

西北风连续刮了几日，气温就越来越低了，看看将要生炉火的时候，我便在厨间正对着炕洞里烟道的位置，凿开一个洞，将炉子的烟囱插在里面，生上了炉子。

炉子是我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土产杂品店里买来的。一并购得的，还有煤锨、煤钩子。煤斗子太浅，索性弃之不用，干脆将煤块堆放在炉子旁边。

小唐的奶水很充裕，除了能够满足食量很大的儿子的需要，乳房还常常肿胀起来，令她遭罪不少。

每当此时，我便从了她的愿望，将过剩的奶水挤出来，放在饭碗里。人奶很不容易存放，时间稍长也就酸了。于是小唐又常常让我喝下去：“总比浪费了好，再说，那都是很有营养的——这些日子你也累得不轻，好好补补吧。”

我便咬牙切齿、紧鼻子夹眼、极不情愿地喝上几口。

——味道怪怪的，全然不如牛奶的香醇。

“大不了我喂养了两个儿子……”小唐坐在火炕上，给孩子喂奶的间隙，也往往盯着我忙碌的身影开着玩笑。

不好笑，真的很不好笑。

又临近期末，备考工作自然多得总也做不完，

“不好了，咱三四班和一二班的学生在厕所里打起来了。”不知道是谁气喘吁吁跑到办公室，嚷了一句之后，转身跑掉了。

等我赶到男生厕所，这里的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你们给我认真追查此事——太过分了，史无前例！简直无法无天！”这件事还是惊动了明察秋毫的姜校长。当着办公室里很多人的面，姜校长给老于下达了死命令。

一二班，很多学科共用一套教师，三四班的主科几乎全由一帮教师任教。

这样的安排，让学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很实在的归属感——既然大家的老师都是一样的，那么他们干脆视为一个教学班算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三班的赵振威因为与二班的袁克强争看一本小说，话不投机动手打了起来。围观者在经过短暂的思考，终于得出不能被别的班级欺负的结论。于是一哄而上，争斗的规模明显扩大起来，终于演变成群殴。

“带头的赵振威和袁克强打发回家！”姜校长俨然一名公正执法的法官，“至于参与斗殴的其他人，准备好检查，留待期末考试质量分析会上全校公开宣读……”

“我不同意这样处理！”我霍地站起来。

（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