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57

文/韦步峰

我没有产假，也没有陪小唐休产假的特权。在匆匆将小唐母子送回老家之后，只能匆匆返回学校。

阔别两天，学校里的一切，本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能一往如初。我班的学生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我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反正我是没有主动告诉他们，有几个调皮蛋兴奋起来，竟然跟在我身后嚷着要我分鸡蛋给他们吃。

张丹梅几乎没动什么声色，照例收发作业，照例在上我的课之前，安静地站在我的办公桌旁，等着拿我的教案。

“像谁？”张丹梅忽然问。

我一回头，满头云雾：“谁像谁？”

“装什么沉静，说你的宝贝儿子呢！”

“哦，哦哦……”

“又不是老母鸡，哦哦什么啊！”

我瞅一眼她故作不屑的神情，还是没有说话。但心里似乎隐约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一时说不清楚。

“应该像他妈——反正我像我爸。”我就要举步进到教室之前，跟在我后面的张丹梅抢到我的前面进了教室——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话给我。

我在享受了众人很多次赞许的言语和敬佩的目光之后，生活很快就恢复常态。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用来看书——我越来越发现，越是心里有事情放不下，越能发现书是排解烦恼的良药，至少，可以让自己的思绪从一大堆乱麻之中挣脱出来。

——反正努力去想，也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不过，我忽然想学做饭了。

记得我刚结婚不久，妈妈因为拎混水桶的时候用力过猛，扭了腰。出于做儿子应具备的孝心，我决定抢过妈妈正在用的炒菜的铲子。

“一个大男人了，有点出息好不好，”妈妈一把将铲子夺了过去，“让男人炒菜，还要女人干什么。”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复杂的感触：为她的对自己儿子的娇惯而幸福，为她的守着老旧的习俗和意识而担心。

——幸亏当时小唐没在眼前。

现在好了，没人干涉我的决定。

第二天上课，张丹梅眼尖，发现了我手上的烫伤。

“一个人在家寂寞，没事烧了手玩啊？”

听她如此调侃，我气不打一处来，用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的话。但这仿佛正好给了张丹梅打开话匣子的理由，她一反常态，跟在我身后叨叨开了：“是不是你做饭弄伤的——不会做就不要做嘛！逞什么英雄，伙房里做的饭还不够你吃么？”

刚想回头堵她一句“你烦不烦啊”，但正遇见她满含关切的眼光。

这眼光跟她嘴里的调侃，太不一样了。

嘴巴里说出来的是刀子，带有强烈的冷嘲热讽的气息；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冬日午后暖阳带来的温晴，是明晃晃的在意与担心。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饭烧伤的？”我的话，终于换成了别的样子。

“听数学老师说的……”

“数学老师？”我咯噔一下，“我生了个儿子的事，也是她说的吧？”

“是啊，”许是见到我瞬间变得严肃的表情，张丹梅一脸的困惑，“生儿子，又不是丢人的事，怕别人说干嘛！”

“你懂什么，小孩子丫丫的。”

我当然不能说出我对于桂兰对学生说话口无遮拦的厌恶——不想暴露给学生，教师之间也有不和睦。

“国联怎么能是联合国呢？”我站在讲台上，言之凿凿地反对那一帮顽皮小子们争论得出来的观点。

“我不赞成老师的说法！”刘泽斌斩钉截铁，“我们也知道，国联成立于1934年9月28日，而联合国成立于1945年10月24日，而且，没有加入国联的美国，是联合国的创始国之一。”

“那你们还争论什么？”

“很明显，后来的联合国取代了之前的国联，你告诉过我们，国联的所有档案，悉数转交给了联合国——老师，您不妨给我们解答这样一个问题：成立于1616年的大清王朝与成立于1949年的新中国，难道不是一个国家吗？”（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