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200

文/韦步峰 

“把咱的家具搬来吧，尽快！”尽管小唐几次三番地说，但我始终认为时机不成熟：一则考试在即，复习压力相对平时大了很多；二是春节临近，想等过了年再说。

——家具安放在老家，有父母看管，是绝对安全的；但搬来此地，回去过年，还得找人看着，确有诸多不便。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将想要搬来家具的打算告诉姜校长，他竟出乎意料地满口答应，说尽快帮我安排车辆——并且告诉我：凡教师搬家，都应由所在单位负责安排。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身为教师还有此待遇，也的确寻不出这规定的出处，想必是多年沿袭，约定俗成了的。

姜校长最后可能安排的车辆，是镇教委的。但傍年靠节，教委主任又往往忙碌异常，寻个方便的确不易，但姜校长还是安排好了：

“尽快一趟全拉过来，车还有事。”

我自然很是感激，连忙在单位寻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一起回老家将家具、摆设，被褥、衣物悉数拉了回来。

早先空荡荡的屋子，忽地一些被挤得满满当当。小唐随嫁的沙发、方桌被摆在一进门的“客厅”，由七件大小不一的柜子组合而成的“组合家具”进了主卧。最令小唐感到高兴的，是那张临窗安置的大床，终于结束了她与我睡“硬铺”的历史，仿佛从此可以安享美梦了。她还特意做了红彤彤的窗帘，整个屋子，就流光溢彩起来，使人觉得倍感温馨。

只是铺火炕的水泥板依旧没有着落，黑乎乎的炕洞呲牙咧嘴，确实不好看——但小唐已经不计较了，反正暂时也不烧火灶，留待开春再处理也不晚，她善解人意地不断劝慰我。

街坊四邻纷纷前来观望。

女邻居们出出进进，盯着那组整齐发亮的家具啧啧连声：真好，看这油漆多平多亮……忽然一个转身，又惊叹道：这么多被褥，真是一辈子够用了呢！

再一转身，又都开始数落自己的当初，因为贫穷，没有家具也没有很多被褥，弄到现在，孩子大了，还得再置办。

男邻居们则安稳地坐进沙发里，品一口我沏出的香茶，环视四周：不错，什么都有了，安心过日子吧……

因为家搬得匆忙，我甚至连墙壁都没来得及粉刷，但小唐依然不在乎，只要她最关心的东西搬来了，她就心满意足。

躺在床上，她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满脸的幸福。

“床安置在这里，不好。”我说。

“为何？”

“太靠窗户了……容易被别人听到。”

“听到什么？”

“你不知道？”

“啪啪啪”，我的胸脯接连挨了小唐拳头的打，她怪嗔起来，一脸桃花。

家安好了，其他很多之前没能准备齐全的配套器具也纷纷置办齐了，最后矗立起来的那根由三角铁焊接成的电视天线，就是一种宣告。

想要看电视，没有室外天线是不行的。早先我将那个庞大的“001”天线挂在屋内的顶棚上，勉强能收看两三个本地电视台的节目，但效果并不理想，于是请人做了这十多米高的铁杆子。

几个男人一齐用力，六根风绳安装牢固，所能看的电视节目就多了起来。那些早先夜里喜欢在教导处叽叽喳喳看电视的女同事，也偶尔会来我家凑个热闹。

我当然知道她们并非只为了看电视，顺便看看家具，与小唐谈论出嫁事宜，才是她们最关心的。

她们之中，的确有几个马上就要步了我和小唐的后尘——也要结婚了。

“房子被你抢到了，我们结婚住哪儿啊！”她们有人跟小唐开玩笑。小唐则是假装生气地迎合：“那房子给你，我们住院子里，就好了呢！”

“哈哈哈——”她们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感兴趣话题；而我，除了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视节目，也的确没别的什么事情可做，偶尔附和着她们的打趣而笑几声，常常被说成是憨态可掬。（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