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张（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98

文/韦步峰

还真行，我心里暗暗佩服小唐的果断——我是不会这么去做。倘若人家不给我房子给我的明确的答复，我决计不会先斩后奏或者斩了也不奏。

“小韦，姜校长让你去总务处拿钥匙！”有人捎信给我。

“钥匙？什么钥匙？”我直愣愣地。明明心里攒动着一个自己最渴望得到的答案，但非要做出很吃惊的样子——搞不懂，自己有时候也给自己提问题。看来，本能的反应与理智地思考问题之间，还是蛮有差距的。

“真行啊，”李晓泉坐在写字台后面，见到我进了总务处的门，立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系着红头绳的钥匙，递给我，“那房子真的让你得到了。”

“谢谢，”我接过钥匙，“总得有人去住吧。”

其实我最想说的，是“难道还有谁比我更应该得到那房子吗”，但我将这极具攻击力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谁都知道李晓泉是姜校长的耳目和亲信，倘若我的话语里稍有不恭，他完全可能跑到姜校长眼前竭力渲染一番，搞不好，还能生出更多的事端。虽然房间已经到手，但还是少惹不必要的麻烦为妙。

李晓泉倒是没再说什么，给了我钥匙之后，就又埋头整理他的账本。头发已经花白的出纳孙元南老师在一旁搭讪：“行，了不起——如今小韦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可喜可贺！”

我拿了钥匙，马上喊了小唐一起，直奔家属区，去开那朝思暮想的门。

门开了，满地狼藉，与我预先料想的差距甚远。卧室倒是很宽敞，明媚的阳光正从透过宽大的窗子，照进屋里，四周都是洁白的墙壁，就更显得房间有些空旷了。

一间房当中界开，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空间做了卧室；另外的有外门的一间，则被界成三部分，除了刚进来那一处可算作“客厅”的空间，最北面是厨房，“客厅”和厨房之间，是两边都砌墙而形成的空间，盘着火炕。从厨房的东面，是与大卧室有一墙之隔的南北长不足两米的空间很小的储藏间。

我很早就知道这格局。

——统共只有两间房，却被墙壁分割成了五个部分。空间缩小，但各类房间几乎一应俱全。

“啊呀！怎么是这样！”径直往后面的房间走去的小唐惊叫了一声。

我循声望去，见小唐正站在火炕间发愣。赶过去一瞧，只见原本平整的火炕炕面，竟被掀得狼狈不堪，炕洞里烟熏火燎的黑乎乎灰浮在表面，仿佛卸了妆的魔鬼，正露出最本质的狰狞。

毋容置疑，厨房里灶上的锅也被取走，诺大一个锅青里堆满了柴草烧成的灰烬。整个房间弥漫着刺鼻的烟熏火燎的气味。

围绕厨房间的两扇门都还算完整，只是关上后，竟然开空出两条很宽的口子。

“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天天想夜夜盼的房子——好好看看吧。”我打趣地说道。

“再破，也毕竟是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住集体宿舍里么？”小唐倒是很知足，马上取了笤帚，从里往外将整个屋子的地面清扫了一遍。

中午的时候，她又喊了我班几名女生，将门窗上的玻璃，擦拭了一遍。下午，又找更多的男生，将我和她的床，从宿舍里搬来；就连床铺也盖好了。

当天夜里，我和小唐就住进新家。尽管没有电，也没有家具，而且除了那一套液化气灶和做饭用的锅之外，也并无其他家什。小唐却显得很满足，依偎在我的怀里，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对女人而言，一个真正属于她的“领地”，哪怕简陋得只是一个窝棚，她都觉得很知足；家里可以不富有，可以清贫如洗，只要具备了独立生活的条件，自己成为主宰，就是一种满足。（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