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劳为逸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91

文/韦步峰 

婚假，立刻成了我感觉最安逸的一段时日。

自从被削去“干事”的头衔，走上讲台，成了统领一群小孩子的“领袖”，在我看来这绝对是一种进步，一种安稳，一种真正充实的工作的开始；尽管在别人眼里，这或许意味着是一种倒退，一种失势，一种从此要从零做起的艰难的行程。

当教师而不上讲台，即便真的如别人期盼的，有朝一日我能谋得个一官半职，也毕竟是一种缺憾，至少缺失了反顾教育生涯时的一种令自己欣慰的资本，少了太多的理直气壮。当然，我并不是为了追求这渺远的将来，甚至期待人到暮年时才会去在意的已经成为往事的所谓资本，而在于看中当下，能够真正教给学生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知识的实在和牢靠。因此，在与前来道喜的人谈及我的工作，我便不免喜形于色，甚至有些高谈阔论了。

但在别人眼里，我是工作中遇到了困顿，至少包括爸爸在内的不少老教师是这么认为。

——不去管，爱谁谁。

小唐也跟我一个意见。

生活是自己过的，最应该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感受；如果是为了生活给别人看，那干脆不用生活了，绝对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让所有本来就观点不一的人都表示认同。

转眼到了“回四”那天。

按照习俗，要回小唐娘家。弟弟作为“跟牲口”的，也拎了装有各式面点的“盒子”，一同乘公交车出发了。

往日里，举凡看到如我和小唐身着新衣、艳装的男女，都知道是新婚的新人在回娘家，而这一次，那些好奇和关注的目光，就轮到我和小唐的身上了。

小唐倒是很自然，全然没有如我一般毕竟有些害羞的神情，只顾跟在我的身旁，兀自说着想说的话。无非是在揣想家里人已经准备停当，甚至还要叮嘱我“要少喝酒”了。

一直闷声不响的弟弟，倒是神情悠闲，只顾盯着车外的风景看，偶尔也侧头发几句“这里的山，真是多”类的完全可视为废话的感慨。

但我需要煞有介事的，以一名常驻这里的居民的身份，做一些必要的应答了——嗯，是啊，这里的山的确很多；还有不少隐藏在那些能看到的山的身后呢，这里除了山，没别的。

下了车，走过很长一段的山路，小唐的小村庄就在眼前了。

小唐家里人，早已经忙开了。

尽管所准备的菜肴并不能算得上是丰盛，但数量很多。按规矩，我坐炕上一席，弟弟在我对面，算二席。

站在地上做陪客角色的小唐的堂兄，很能说，端着酒杯：

“妹夫，喝酒吧——你也就能在今天坐个头席了。”

众人都跟着表示赞成，那声音分明是在回忆自己也有此经历的语气。我当然是很灿烂地笑笑，也似乎喜欢了这种实话实说的方式，很愉快地端起酒杯，依照要求，将酒干了。

大概是小唐担心我不胜酒力，席间常常探头过来，朝我望几眼。

“妹子，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啊——你也太过明显了吧！”小唐的哥哥自然不肯失去这个可以让众人畅怀大笑的机会，接二连三地开着玩笑。

我也跟着笑，心里暖融融的。

我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有倡议就干杯，绝没有辞局的道理。渐渐地，众人也都酒酣，说话的声调也都逐渐高亢起来，满屋子洋溢着快活的空气。（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