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许百年（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86

文/韦步峰

结婚的日子，还是到了。我和小唐同时请假回了家，各忙各。

我的语文课，由老于代教，班主任工作暂由于桂兰接手。临行，我去教室跟学生委婉地道了别。他们的脸上几乎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甚至有几个就要喊出等给他们喜糖吃的话来了——唯独张丹梅，她的脸色沉静，没有一丝兴奋的表情，只那么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我说话，一动也不动，全然没有往日里每见我看她的目光，就立刻将看我的视线挪开的迅速。

我心中一怔，连忙收起了渐渐洋溢出来的笑容，匆匆结束了我的临别“箴言”，几乎有些情绪阴沉地离开了教室，又骑上自行车，重又踏上那条不知已走过多少次的回家的路。

家里早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看阵势，再多的帮手也能派上用场——我的两个嫂子还有三个姨都加入了筹备婚礼的序列。大家聚在一起，熙熙而乐，脸上都荡漾着欢喜的神色。

但我，却忽然成了局外人，除了整理自己结婚那天所需要的衣装，请了我以前的同事做摄影师之外，竟然再没有了其他的事情可做。

“你老老实实待着吧，”小姨看到我几次要帮忙，一把将我扯到一边，嬉笑着说，“等明天，有你忙的呢！”

明天，我生命里很特殊的日子，我并不知道将是什么样子。尽管此前也见过别人的婚礼，也见过当新郎的样子，但所见都是洋溢着笑容的脸，都是风光鲜亮的神色，怎么会有忙碌得需要提前养精蓄锐的状况出现呢。

当夜晚来临，我遵照吩咐躺在了新购置的床上。满眼都是新得不能再新的精致，就连整间屋子里弥漫的，都是崭新的气息，烘托出一片安静而浓烈的气象。

再过几个小时，我将迎娶小唐了。

我悠悠地想，几乎是透着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欢喜的情绪。明天的她，该是什么样子？

我问自己，竟是浑然不知；但又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憧憬——明天的她，一定是最美丽的，是的，一定是的。她的头发也许已经盘好了，我们一起去城里买来的嫁衣，许是也已经穿着在在身。

她的父母，该是作何神情，是喜还是不舍，是忧还是尽显释然。

夜色逐渐宁静下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或安歇或离开，让喧闹了一整天的我的家，也归于往日里常有的安宁。但在我，心潮总难以平复，总是晃动起来，成为自己都不曾解说清楚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又顿时忙碌起来了。

待我朦胧着睡眼出到屋外，院子里已经又聚集了很多忙碌的身影。唉！不就是结婚吗，让这么多人配合忙碌。我心里隐隐地自责起来，顿时陷入无尽的怅惘。

“快过来，吃饺子了！”大嫂早发现了我，甚至直接奔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去了厨房间。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待稍稍看清，一碗饺子已经端到我的面前，还在我手里硬塞了一双筷子。

“快吃吧，肚里有食，不愁穿衣不愁吃。”不知是谁在念着口诀，仿佛吃点东西都成了重要的风俗。

“快吃啊，你今天就是一家之主啦……以后的每个早晨，都不要忘记要吃饭，吃好饭。”又不知是谁在叮嘱。

从二十几年的家中的“跟班”，一跃成为受人瞩目的“主角”，真的就是一瞬间！

真的只需要到一个男大当婚的年纪，正所谓水涨船高。

我吃了饺子，迎亲的队伍也已经收拾停当。当我洗刷完，重又出到院子里的时候，爸爸已经很分明地吩咐道：“你们，该出发了。”

于是，一前一后两辆车，载着我的期待，也载着家人的几多嘱托，乘着朝阳逐渐铺张开来的晨曦，终于上路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