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患无辞（上）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77

文/韦步峰

待我渐渐平静下来，小唐才离开了我的宿舍——上课去了。

我环视着这间屋子。它给过我快乐，让我沉湎在星月与云朵交替的节奏里哼唱；带给我伤感，时而有盯着纷披的细雨畅想我昔日里的世界，能够涌出纷繁复杂的情愫；又常常激发我灵感，让我迅速抓过笔和本子，暴风骤雨般记录下浸染朝阳与落日的文字的屋子。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忽然有一种失落感。

没错！他是该打，但施以拳脚者未必是我；他的话是很气人，但我是不是没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克制？

——克制，分在什么情况；施暴，也有正义！

宿舍外面忽然间变得很安静，除了那几个并在一起的老式生铁铸造成的黑色电铃，依旧在按照固定的时间点一次次响起，好像再别无其他的声响。

难道整个世界都随着我手臂的挥舞而停滞，还是因我的愤怒而让繁华正在隐退。

呵呵，我没有这个潜质，更没有这种能力。我是男人，面对无休止的欺凌，我当然要挥拳而立，当然要刀剑出鞘。除此，怎能无愧于男人的名号！

对，怒就怒了，砸就砸了，我就这么做了——没什么可怕的，更没必要表示歉意。

——歉意，总要对着善良的人；面对凶暴，只有以暴制暴。

想到这里，我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湿毛巾洗了，搭在宿舍前阳台的铁栏杆上，关了宿舍的门，迈着大步回到了办公室。

大家都在，见到我，立刻鸦雀无声。

“老于，我的教参找不到了，借你的给我用用吧。”我坐下之后，很麻利地取出备课本，翻开教材，在桌子上找了一气，转头向左，对老于说。

老于显然很惊讶，简单的愣怔之后，立刻有些惊喜地将他桌上的参考书递给我。

大概我的在别人看来绝对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给了他们一个难得的放松的机会，整个办公室里的人，紧跟着都惬意起来。最先体现这种气氛的，是有些人的表情。

我只是办公室里的一份子，根本无权操作他们的情绪，然而我却一次又一次地在操纵，谁之过？

我没有制造紧张气氛的权力，当然也没有让自己一直浸淫在烦恼乃至愤怒之中的权力。我与他们一样，也需要快乐，需要宽松的工作氛围。于是，我决定让自己享受快乐，决定让自己退出紧张的情绪，不温不火，走出阴霾。

“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你有些冲动了……”晚上，在我跟小唐说起此事时，她并没有给我过多的评价，只象征性地给了我这样一句笼统的评价。

是，冲动是可怕的魔鬼，她经常这样告诫我；而当我果真不小心成了魔鬼，她却没有避而远之，却时时伴我左右，给我支持，给我抚慰。

我看着灯光下她的脸庞，温润而透着红色的光，一切都是那么平淡无奇，一切又都透着深切的爱恋和关爱。

我不想再走近那不愉快，现在是她和我的二人世界，理应蹭着这温馨，说些呢哝的情话，但那阴影毕竟挥之不去，在简短的逃避过后，终于又将其作为话题扯了起来。

——但这次，我没拒绝，更没有想逃避。

“我们还仰仗他要家属房呢，这么一弄，以他的为人，一定会生出很多阻拦……”小唐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心。

“哼！量他也没这么胆量——不给我们，难道他会让那房子一直闲下去吗？”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隐隐地一顿。

“谁知道他会怎么想，但李晓全已经放出话来了——双职工怎么了，谁先结婚房子是谁的。”小唐依旧沉静着说道。

“有这等事？”

“嗯，今天下午我们宿舍的插座坏了，找他来修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起此事时，李晓全便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还真他妈的小人一个！”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顿时感觉胸中热气汹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