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霹雳（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111

文/韦步峰

告诉她，应该；不告诉她，是尊重。

——或许明知道了结果的事情，做起来会更轻松一些，我决定背着小唐前往约会了。

骑车大约30里，远远望见那个传说中的大水库，宽广的水域几乎将整个天空都映照了下来。

——越是偏远的地方，昔日的影像保存得越完整。那些“农业学大寨”时期遗留下来的梯田，向着狭长的水库两边铺展开去，仿佛巨大天鹅的两只翅膀，挥动起来，翅膀上的羽毛正随风浮动……

我无心看着眼前的清秀山水，更无心去想那见面后的情形，满脑子都是无奈和不满。

——这感觉，伴随了我一路。

她在那里，好像早就等在并未关上的学校大门口。

见到我，一脸的欣喜，热情地过来寒暄，竟也有要接过我手里的车把的打算。我没给她这机会，上了高高的门台之后，兀自将自行车停在正开着门的一间平房的门口。

她又表示很惊讶，忙着问我如何知道她的宿舍的位置。

“真是这里？巧合！”我说。

情况很明显，在几乎所有屋子的门都关着的寂静的校园里，唯独这里的门开着，想不知道是这里都很难。

正对她宿舍的，是一块作物生长正旺盛的菜地。与宿舍被一条铺了沙粒的土路隔开。那土路的背面，靠近宿舍的位置，水泥砌起的“高台”一边，伸出一截自来水管子。

“这菜，长得可真汹涌，该不是天天用那水龙头里的水浇灌吧？”我似问非问地说着。然而她忽地又感激起来，又是忙不迭地问我如何知道。

我背对着她，撅撅嘴，终于没说话。

她邀我进她的宿舍，我进去了。

靠近最北面的窗下，放着一张收拾整洁的床，对面墙根是一拉溜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皮箱、纸盒子，想必是用来盛放衣物。

——墙上，还贴了几张莫名其妙的画，与整间屋子里的格局比起来，明显不伦不类。

靠近门口的东墙根，又是一张课桌，上面放着一个煤气灶。锅碗瓢盆堆在一起，不过倒也有明显精心收拾过的痕迹。

西墙根，停着一辆我曾见过的自行车。

“坐坐吧。”她指着最里面的那床铺。

“哦，摆设不错——你的单人宿舍吗？”

“是，平时这里的老师都回家，很少有驻校的——原本特为教师值班准备的这些做饭用的家什，就成了我专用了——过来坐吧，走那么远的路，一定累了。”说着，她顺手从窗台端过来一个破旧的木质茶盘，堆了满满的洗好了的苹果。

她从一张桌子下面拖出一把椅子，茶盘放上去，有热情地说：“吃苹果吧。”

我很不习惯这种千篇一律的客套，推说不吃之后，又逃也似的出到屋外，继续盯着那菜地，俨然一名道行很深的菜农。

她只得跟出来，陪我站着说话。

我很想知道一件事，看她一眼，说：“今天怎么不回家？”

面对我这明知故问式样的问话，她竟然腼腆起来：“德洲老师催促，说是你特别想见我……”

啊！

“咔嚓”一下，我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崩塌了，那些最高处的蓝色正倏地变暗，直至成为令人讨厌的灰色，又在酝酿。

——怎么可以这么！

转而，又忽然举得许敏太过无辜，静静的，我一句话也没再说。

——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是什么也不想说了。（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