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不已（下）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79

文/韦步峰

“没完！”我说。

“那你想怎么办吧？”小唐快速迈上路边树荫下的盲道，将伞挪开，捋了捋头发，正色对着我，“是无休止地攻击下去，还是就此罢手？”

“我不明白你说的‘罢手’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我想你还不至于听不懂我说的话吧？”小唐反问道。

“我理解你说的罢手，是对此事绝口不提；难道还有……想分手的意思吗？”我毫不示弱。

“分手？”小唐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去，“你想分手，我成全你！”

说完，她用了极快的速度将伞收拢，递给我，又不容分说，一把将我手里的她的折叠伞拽了过去，又是快速折叠好，放进挎包里。

转身便走。

我再一次陷入了极度惶恐，紧跟几步，追了上去。

“去哪？”

“回家！”

“难道你不想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都说要分手了，”小唐停了下来，看样子在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气，“我成全你就是了。

“——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请给我点尊严，不要让我当着你的面哭出来，好吗？”

我一时无语，甩眼看见路旁有一个挂着“翰墨香”的书屋，说道：“想走，进去坐坐再走也不迟。

“——我有话说。”

“长话短说，要说就在这里说吧——人家那里面是僻静之所。”看样子，小唐彻底平息了愤怒，或又竭力做出一种已经不在乎了的样子。

“我们无休止地吵来吵去，真的没意思。在我看来，你能够陪伴我来函授，我很感激，但没想到的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令人心烦的事，真是事与愿违！

“我脾气是不好，说话或许伤着你了，但请你理解，我的心胸真的没有你希望的那么宽广……”

停了一阵，我又说：“真的，看到那人，我当时就耐不住了，忽然有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看你们欢快地说笑，唐佳，我们有过吗？

“你对我说话，往往三句话不到，就很容易气恼，你我之间的不欢，与跟他的相见欢，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你难道不承认么？”

“是啊，你说的对。你愣是将自己混同于别人，但在我心里，你不是！”小唐低下头了，有些无助的样子。

隐隐的，我的绷紧的情绪也逐渐开始松动。

或许，小唐说得对，我早已被她看作是自己，或者是她情感世界里的一部分。面对我的存在，她会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不满，正如她内心世界里的自我对话；又往往很尖刻地指出我的不足，或许她在给予我更高的标准。

但此事，我无论如何还是下不来台。

“或许，你们之间真的还应该有一段情缘……”

“别说了，那早已经是昨日烟云。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和他，压根就没有谈情说爱过，只是一般性的说说话，但这也不是经常……”她转身朝南继续走去，双手一起握住挎包，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百褶裙，随着她的身躯的晃动，在忽明忽暗的光斑里，逐渐形成一种控诉，“我更没有想念过他……

“——从来没有！”

忽然间，我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那个艳阳高照，河堤上国槐叶子葱郁得令人怜惜的午后。

若无其事的我，正在倾听。

有清风吹过，有鸟雀啁啾，还有身后，时隐时现的清流，哗啦啦映着被撕碎了的天空的蔚蓝。

这精致，在我毕业后的很多年里，不是也常常出现，常常引起我更加宽泛的怀想吗？

难道，我也是旧情难舍？（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