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闲致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62

文/韦步峰

现在，又轮到我品尝相思的酸楚了。

——她还是陪学生去参加中考了，一去两天。

清晨醒来，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尽管那些杨树叶子依旧葱绿，尽管那蝉声依旧欢畅，但丝毫没有想去观望和打量它们的兴趣。偶有踱步，也失却了往日里的轻松与悠闲，仿佛怀揣了沉重的心事，郁郁不得志，惶惶不终日了。

就连天公也不作美，敛起瓦蓝的天宇，铺开了厚重的低云，混沌起来，竟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洒落下来，在地面上点出斑驳的湿痕和寥落的形状。

篮球也不去打，只在广播清冷的世界里，响起小黄楼顶上西南角的高音喇叭。音量也不大，但那声音悠扬起来，心头的思念，就愈发得缠绵，终于纠缠起来，眼眶里似乎有潮湿的痕迹。

“我要走到世界的尽头，寻找传说已久的雪人，还要用尽我一切办法，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让他学会念你的名字，啦啦呼啦啦呼啦啦啦，最后还要平安回来，回来告诉你那一切……”

“甭放了——听不见的！”一回头，见姜娟正从甬道上走来，脸上挂了笑吟吟的颜色，眉宇间流露着俏皮的神色。

“怎么？”我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意识到她话的含义，马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有解释，只有包容；没有隐瞒，只有接受。

从什么时候起，早就习惯了被人看穿心事，且将这种待遇看成是最美的享受。

“都到喊宝贝的程度了——你们进行得可真快啊。要是让小唐听到，肯定感动……”我注意到，她的眼角忽然有暗淡的失落，一闪即逝。

她与李晓泉、李建波等人一起，是最后一批通过考试被录用的民办教师，但她的装束和神气，无一不明晃晃地透着很“公办”的模样，直至有更多的矜持和高傲呈现出来了。

与她的交流并不多，只要一说话，更多的也还是玩笑。

——她近来也在谈恋爱，而且据说已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上个月看了小家。

但她与在教委任干事的，高我三届的我的师兄之间，关于感情和婚姻方面的话题，听到得却不少。

——虽没有太多浪漫趣事，常有围绕彩礼太少而导致的感情危机传出，在我看来，毕竟属别人家的事，自己自然没有多少话语权，索性不去听，更不会从了别人的样子，做神秘的私下谈论。

但我和小唐，在别人嘴里却有热得令我俩窒息的感觉，还常被拿出来公开调侃。

起初，我并不适应；但时间久了，仿佛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暗示，不被说及倒觉不正常了。

这期间的校园，毕竟有些轻松愉快的空气了。

——姜校长的不在，是主因。

而我也终于让心事沉寂下来，忙着准备函授要考的《教育学》了。

但师姐她们并不消停，常常百灵鸟一样在面前飞来跳去，纷纷说着玩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我竟无计可施。

期间姜校长来过电话，除了了解教师出勤情况，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面对他的垂询，我并没有太热情。

——为什么要假装呢？我的心里明明不痛快。

“你应该去看看……”黄副校长悄声说。

“不用的，我要准备考试了。”抬一眼，我又很快埋头下去，尽管也看到了些异样的颜色。（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