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明斗

——长篇连载小说《流年》035

文/韦步峰

期末考试到了。考试的前一天，我被派往一中，负责试题保密及其他考试考务。

枝大根深的一中，很有些底蕴，由原县直属的高中改建而来。层层进进的平房，掩映在高大柏树丛中，有些深邃，也有些诗意了。

保密室设在进校门不远的教导处内的一个单间里，门上挂了琐；我被临时安置在校园最深处的总务处内的一间宿舍里。铺盖是别人的，同宿舍还有一个姓王的比我年纪稍长的教师。

他人很幽默，常有精辟的时政评论，还有离奇古怪的人生际遇，与他相比，我更像一个单纯得可怜的孩子。

晚睡之前，他不见踪影，该是与他的几个死党一起麻将去了。

而我，也借无聊的时光，满校园走走。

其实一中的校园并不大，就总体面积而言，不如我所在的二中。然而这里毕竟有两所中学排名第一的优势，无论其作为存在的历史，无论其作为现在构成部分的师生。

两所中学，除学生划片就读，教师则是根据情况需要，可以相互间调动，无论普通教师，无论中层干部。

接待我的，是一个姓孙的副校长。他有听上去很土但感觉很实在的说话强调，为人也正如他的面容，很随和。

而另一名副校长，姓张，很清瘦，话不多，但显干练。

据说此二人都有在县城工作的履历，前者在实验中学，后者可能曾担任过县教研室的教研员。

一把手，是一名姓王的长者，很有几分领导干部的模样。

穿着半身厚呢子大衣，一双圆头的皮靴，更加宽大的身体徒增几分厚重。

“我一年感冒两次，”闲聊时，他接受了别人的调侃，勇于承认了自己身体的康健，但话锋一转，“一次半年。”

我笑得不行，一种因为两处学校对阵而来的冷漠，瞬间化为乌有。

在一个教委的统一领导下，两处学校之间的考核，也是以战胜对方为赢家。只要在考试成绩上占据第一，教师的目标考核分数和学科教学奖金就会大幅度提高。

鉴于存在这种竞争的机制，学校与学校之间，教师与教师之间，都成了对手，成了冤家。

在我被派来保密的时候，就有领导暗地里叮嘱，一定要提防对方做手脚，尤其要在考试之前看管好试题，实在不行，可以在保密箱子上再加一把自己带的锁头。

我当时就很为难。

——加不上怎么办，人家没有这个工作安排怎么办？

事实上，作为中心校的一中，也绝对没有这样的工作议程，我的到来，也只是一种对外有个交代的安排。

“你这么帅气，在我们这里给你找个对象，怎么样？”

说话的，是住在校园内的教师家属。她们来教导处烤炉子，围坐在一起侃大山，终于将“矛头”转向了我。

“不会吧，这么帅气，应该早有对象了，不用你瞎操心。”有人马上帮我驳回，但驳回的同时，眼光还是围着我在看，仿佛一定要从我的反应里，获得更多一些的重要信息。

我笑笑，继续安静地坐着。

——我能说什么呢？

有，还是没有？似乎都没有在这里交待的必要。

忽地，我又想起元旦回家时，爸爸对我的叮咛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