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的抒情诗

文/韦步峰

SM-A3000手机2015年4月22日拍摄于楼前广场课间操
 

我兴奋地指着书上的一行字，对身边人正说着得意的话，他坐着轮椅，被人推到我的面前。

能够以这种方式相遇，太出乎我的意料，而且，我还有他那么多备受社会关注，深受读者喜爱的书——几乎是一整套。

倏地，盯着他的轮椅，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

从梦境中醒来，已是清晨4点56分。

——这些日子，每当此时就能从纯正的梦里醒来，得益于我的晨起跑步。刚开始被手机闹铃叫，再后来，生物钟就被严格定时了。

整个晚上，我的睡姿不曾变过。

于是，我又开始庆幸睡姿的安稳，全然不是早先时候的翻来覆去，直致冬夜里总要冻醒几回。

冻醒时，发现偌大的被子已经耷拉在床边，贴着地面了；而身上，是赤条条得干净。

梦境还在延续，只是有了明知道是梦的不安。

那书，也恍惚得不知道了名字，而轮椅上的他，也在逐渐远去。

——消失在微明的晨曦里……

关上手机闹铃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短袖衫，急匆匆往体育场走去。

——我要赶在学生们出操之前，跑完我自定的两千米。

天光真的很亮了。有早起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清晨的甬道上，他们轻声的言语和着轻快的脚步声，让整个校园正在睡梦中醒来。

鸟雀们还不曾走出窝，但清凉的晨风里，似乎已经有了即将喧闹的气息，似乎正有跃跃欲试的先兆，催促我赶快打开了通往体育场的门。

怎么看都有些破败的体育场，横在似染了微微雾气的晨曦里，丝毫没有受到我的惊动。

——也似乎不曾有过别的惊动。

只那么长拖拖地卧倒在我的脚下。

透过那扇被我打开的门，终于看到楼前的广场上，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

他们闲谈的声音，也终于惊动了那些鸟雀，跟着他们叽叽喳喳起来。有几只还飞到体育场旁高大的白杨树的树梢上，还有高低起伏地，飞旋在我的头顶，或瞅着我的远去，急不可耐地坠到地面，胡乱地啄一阵，又被同伴的声音喊飞了。

呼吸急促，我终于放慢了脚步。

面对自己的上气不接下气，渐渐萌生要停下来走几步的念头。

但晨风习习，鸟雀啁啾。

仿佛也让我终于忘却了时有时无的踉跄。

1-2-3，三步一吸令我神清气爽；3-2-1，感受着渐渐瘪下去的胸腔，阵阵轻松。

——尽管，硕大的汗滴聚合在额头，需用弯曲了的手指，横着一刮；尽管，粗重的喘息，也在每经过一次那门口，就不停迫使我停下来。

当我终于大汗淋漓地站在广场上，眼看着络绎不绝的学生们，纷纷走向他们集合的区域，心头猛然跃起一阵的满足。

沉寂了一个夜晚，他们又生动起来。

虽然还有半遮掩的睡意，朦胧在他们似乎忘记了调皮但依然俏丽的脸庞，但健硕的身躯和流畅的步伐，就是最好的明证。

我喜欢有他们的日子，更加喜欢有他们陪伴我的左右。

——尽管我是一张似乎永远都不会笑的脸，但他们的习以为常，好像也并没有奢求一张，对他们来说是崭新但又是陌生的脸。

至少我这么认为。从他们对我的眼神和举止来看，想必也是他们的念头。

齐刷刷，他们站好了队伍。

我手臂一挥，长长的队伍开始行进。

心安理得，我重又站在体育场的时候，眼前一片欢腾的生机勃勃，那整齐的步伐和响亮的口号，让我心醉良久。

终于忘却方才跑步的劳累。

晨风依旧吹在脸上，凉凉的，有些恬淡的味道。

我的对他们的长期不倦的关注，是一种力；他们的对我的畏惧和信任，也是一种力。在两力交织的世界里，有柔美的画卷朴素而真实；在与他们朝夕相伴的日子里，我感受最多的，是满足和幸福。

而且我始终坚信，这力的作用，也是相互的。

曾听不少人说，只要不跟学生打交道，对教师来说才是一种幸福；但我要说，倘若没机会与学生相处，那便是作为教师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