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跑步（上）

文/韦步峰

我对自己稍微有点琐事就写出来，也忌讳；但不写，还能写什么？

我不是名人，也注定不是伟人；作为凡夫俗子，除了这些琐碎，确也找不出更多的新奇。

——题记

那日闲逛超市，见一体态怪异男子。

双手插进裤兜里，于周围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中间，悠闲地踱着步子，神态很安详。

然而他那朝前大大隆起的肚子，顶得蒙在上面的内衣的底部都悬空起来，忽闪着，令人旁人都感到尴尬。

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尽管不曾如此凄惨，但也隆起，呈倒扣的水瓢样，圆鼓鼓地挺着。

悄悄用力往回收，还可以拉平，但只消有一点放松，便又霍地向前凸，不忍睹。

人到中年，虽不是活着活着就老了的无奈，但有稍不慎，便力不从心之忧。

我从小体格健壮，不怕劳力，又从父母那里继承了能吃苦的毅力，也就不记得有过被磨折压倒的经历。

在我看来，人活着就是要有事情可做，要做事，就要劳神劳力。从某种程度上说，辛苦是磨练，是为了让人活起来更有味道；劳累得多了，活着的质量也就越高。

但有一种东西，虽看不见，但却能将生命拖垮，直至让其耗尽最后一口气。

——对，就是岁月；也，只能是岁月。

它总是很低调，让人漠视它的存在；但它仍旧持续不断地用力，继续不停地在生命里留下痕迹。

等到它的迹象开始显露，强大的威力也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头发白了，皱纹爬上面颊，那是人老了的岁月；然而在中年，除却能够带来臃肿和慵懒，又往往是前文提到的力不从心。

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拎着背包上楼，竟气喘吁吁，非要在开门锁的时候，挺直了腰，痛快地喘上几口气。

——拎着两大桶纯净水，一鼓作气上到顶楼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手劲儿，腿劲儿，也都还掷地有声，铮铮作响的。

成长很漫长，蜕化怎如此迅速。

问过这问题，很多次。

——尽管明知道答案的模样，但还是选择了自欺自人。

真的，跑步能治百病，不骗你的。

有同学在看过我描写胃不好的博文，对我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我当然知道跑步的神奇功效，年轻时也跑过，也受过它的恩泽；但让我迟迟不能痛下决心丢了熬夜的兴致，转而于晨间去踏破黎明的帷幕，换一个并不见得确实的晨练心情，也还是积习难改。

改变形状容易，改变颜色简单，但改变多年养成的习惯，确实有点难。

明知道晨练的好，而非要守着自己的性情不去尝试，这便是人性中的无奈之举。

你的腿怎么细了！

寒假的时候，儿子曾望着我走过客厅的背影，用他的充满关注又故作好奇的嗓音追了上来。

会么？是么？

——我隐隐地想，但不曾用言语去辩驳。

腿部变细可不是件好事，你要加强锻炼了——要不，从明天开始，跟着我一起去跑步吧。

依旧没回应，我趿拉着拖鞋进了卧室，心情咯噔。

读中学的时候，我腿力很大。曾能与同学之中公认的大力士，以手推学校大铁门的方式较劲。因势均力敌，谁也没能将铁门推向对方，反而相持的两力忽忽向上，硬是将那几百斤的大铁门“拔”离了活页。

这样有劲道的腿也会变细？

挺好的，这个软件可以记录、分享跑步的历史和乐趣。

有朋友向我建议。

看着她跑出来的辉煌，我动心了。

这样的足迹，诞生在我的脚下，当稀松平常，缘何沦落到与之相去有如此遥远？

即便摒弃了战果，抛开了炫耀，强身健体，受益的，不还是自己？

该行动起来了；该革除熬夜的习惯了……

——我对自己说。

清晨的世界很安静，晨曦中略带着寒意，但依然有霓虹闪烁的那条路，懒散地向前延伸着，终于响起我清脆的脚步。

起初蹒跚、踉跄着，在逐渐稳住阵脚之后，终于响起铿锵的节奏。

汗出了，且淋漓；气在喘，神情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