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九年Ⅲ

文/韦步峰
 

接待我的，是一名高个子的副校长，黝黑的脸膛，一脸的真诚。

就在校长室的门口。

他是看到我久站于此，也料想到原委而急匆匆由教导处赶来的。

一交谈，他就很确切地说出我的名字——他看过公布令了——但同时告诉我，校长不在家。

我便随了他高大的身躯，往教务处去，并在那里悠闲了一上午。

期间遇到一些人，有熟悉的（更多是陌生的）；说过很多话，都很客气。

中午，副校长喊来几个人，陪我去一家小酒店吃午饭。

席间，他接连很多次解释校长不在家，系事出有因，让我多担待。

明明是一家人了，我对没有受到校长的亲自接待，并无微词，倒对这客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时，凡领导升迁，都有接收单位接风洗尘的习俗，往往都是一把手亲自招待。而且，调离部门的一把手，也往往陪同抵达新单位，以示重视。

但我没有这待遇。

——原先单位的领导与我同时调离，也急急乎赶去新单位报到，我便只能一个人。

他们都说着很欢迎、很真诚的话，言来语去，气氛很融洽。

副校长说话和考虑问题，很全面。席间也曾将我，专门介绍给这家酒店的老板。

也是源自这融洽，让我稍落寞的心绪，得到了一丝安慰。至今回想起来，都是怀着感激。

古语有救急不救穷的说法。

只身前往，本已很可怜；到了新单位而见不到当家人，尽管我嘴里不曾言表这份失落，但毕竟隐隐刺痛了我单薄的心。

多年的冷眼遭遇，让我时刻敬畏着别人的脸色；太过不公的待遇，让我原本就有些内向的性情，又多出些疑窦和困惑。

不管如何，对我来说，毕竟有了一个崭新的开始。他们话语的真诚，我揪紧了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你先不用着急上班，因为一些后续工作没有跟上，姑且等正式调令来了之后，再来上班吧。

第二天，一把手来了。

因为有心事，我来得也特别早，而且还随身带了点小礼物，以示敬意。

也许人家果真有事——脱不开身的事，总会发生在重要领导身上。

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但我心中的小心毕竟没有真正离开。

带上两桶茶叶，用包装纸包好，递给了他。

他没推辞，让我在他对面坐下来，闲聊几句之后，对我说。

要不，随便安排我个工作，先做着？

我表示很顺从地回应。

那怎么行呢，你的身份是领导……

言外之意，在由市政府签署的正式调令公布之前，单位的已经安排妥帖了的领导分工，不能随便变动。

好吧。我说。

总不能赖着不走——对于工作调整，总不能随意而为。

据说是市长有事外出未归，已经由教育部门公布了的文件，并未得到市长的签字，就只能等。

而等的必然结果，是我不能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于新单位乱窜，显得碍手碍脚。

回家吧。我对自己说，只能这样了。

于是我便在那一年的新学年伊始，整天猫在家里等调令。

——那一年，是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