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问Ⅱ

文/韦步峰

OPPO T29手机拍摄
 

漫天的星斗，受碍于浮云，隐耀在月的皎洁。

璀璨，不太喜欢原本可以浓重的夜色，被不甘寂寞的月光跳将出来，搅乱了心情。

颓废，亦或是无奈。

——也抵不过夜霭的轻轻一抹。

我喜欢看星斗，也绝不拒绝那月光；在星月交融的世界里，我有属于自己的孤独；孤独，便是我心闲暇时，最真最朴实的自我抚慰。

儿子寒假里打工，是我安排的。

但起初，他好像并没此打算，困惑中，随便找一借口敷衍。但他同时很明白家庭的绝对权威，目前还稳控在我的手里。

他毕竟去了，看上去还有些从容。

也或者是因为长大了，毕竟学会用了更悠闲的外壳，掩藏住内心的真实。

我还是看出来他的疲惫。

餐桌上，全然无视我的陪伴，埋头就吃。倘若不是我故意将话题引出，也许他的埋头不语，会一直坚持到把饭吃完。

富养闺女穷养儿。

我没有闺女，也实在不懂得穷养、富养的尺度如何把控，是否有意无意地，将我的有时候的奢侈、铺张也蔓延给了儿子。

——我只想让他知道维持生计的不容易，提前感知找工作、赚钱养家的辛苦。

将此事说与朋友听，有支持者，有反对者。

反对者的理由，是觉得儿子毕竟还小，让本来就短暂的假期，徒增太多的劳碌，毕竟不舍。

但人的生活，从来不会因为刮风下雨而可以停止消耗，有消耗，就要有敛取。

倒是愈忙愈乱，就更应懂得自己肩负的义务。

在我自己看来，我在假期里完全可以闲居，可以想自己所需，为己所欲为；而他不管真心喜欢，还是被迫接受，总要不得不面对陌生的顾客，按照老板的意图，调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讲解、劝说，甚至讨价还价。

而这些精力，他本可以如同我一样的搁置在悠闲里，尽情享受属于他的假日。

这是否是一种不公平，也或者说，我真的太残忍？

的确很残忍。

望着他上班时转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紧接着又听他通通通下楼的脚步声，真想出门赚钱的人是我……

我无法知道，他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景象。

在更多想象和揣摩所获得的准意识里，情愿将其想象成穷困潦倒，步履维艰。

雨天，有他匆忙赶路的身影；后背上，还有雨线打湿的一片。

骄阳里，有他黝黑的面庞；汗水淌下，也留湿乎乎的一片。

——其实，我也犹豫。

宁可去想，那只是风雪载途，凭他的智力、体力完全可以应付自如；绝不敢想成是狼奔豕突，连我也会心惊胆战的日子。

像儿子这么大的时候，我已在仓促中准备着踏上工作岗位了。

只能收起忙乱、迷惑、羞愧，将朝气、风华、果敢推上前台。但也毕竟有不小心袒露卑微的事情发生，对某些人，某项工作深怀不满，往往情郁于中，不加掩饰地一吐为快。

担心儿子的，也是这个。

虽然他如今比我想象得还要成熟，所受到的锻炼还要深刻很多，可还是担心。

——我早年并没有像儿子一样，假期里参加这么多（上大学前和寒假，已经两次了）的社会实践，社会经验只能少得可怜。

既有前车之鉴，我还是忍痛让他去做。

而且要求他尽心对待所遇到的每件事。

——处理不好，当作教训，今后引以为戒；处理妥当，那怕只有一点，也是收获。

顿时有些坦然。

这坦然，是为儿子，还是自己？

恍惚间，朝阳台窗户望出去。那里，已然繁星浩瀚。

二〇一五年二月九日 23:43 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