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⑼

文/韦步峰

 OPPO T29手机 2014年10月16日拍摄

袁向彤，“不是山东人”，沉静而顽皮，常常拍了海的靓照，发在同学群里，让那些身处内陆的同学眼睛冒蓝光。为人和善，善于学习别人的学术思想和接纳他人的教学建议，又常常津津乐道她的“群事”——我对袁教授的第一印象，是博采众长与才学会上网。

然而袁教授讲授《经典篇目解读及表达》，给我启迪最深的，莫过于她在“如何解读苏轼的文学”环节，提到《赤壁赋》原文时，坦言自己“以前背过，现在忘记了” 。这恰恰触及了研读古典诗文的深层次问题。完全不可能而强为之的“都记住”，是表象，是形式；而“全忘记”则是意境，是态度。中华古诗文浩若烟海，其中蕴含了丰富的民族意识和种族文明，是国家、民族乃至人类文明之中的瑰宝。“忘记”，不是彻底遗忘或丢弃，而是建立在已经深刻了解，真正把握了古诗文的“神韵”之后的一种暂时搁置。我反对那些以“背过”多少数量的国学经典作为衡量尺度的意识和方法。只识记文章本身而不通其意，是一种悲哀——无法走进文章所营造的社会氛围和作者的精神世界；而在领悟了作品的神韵之后，便是真正的“学会”，真正的“领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明传承。而真正能够起到这一效果的，便是对经典的正确诵读和对时代、作者背景与思想的领会。

我对袁教授在处理陶渊明的“远”与王维的“近”的解读，持赞成态度——尽管并未谈到王维遭安禄山擒获被迫接受伪官职，后来又用《闻逆贼凝碧池作乐》救了自己一命的事说清楚；对袁教授谈及李白不得志而任意豪放的见解也比较赞同，尽管并没有将李白受韦子春之邀，加入太子李亨（后来的肃宗）政敌李璘幕府险些丢了性命而遭流放的事说清楚。但对袁教授“不敢谈杜甫”，将陆游和辛弃疾一笔带过，又在揭示苏轼一生受排挤遭打击的原因时，引用了一句“苏轼攻击新政”的话而未做深入解读便匆匆掠过，深表不满。

在中国，从来没有一个文人，能够想杜甫那样用那么多的诗句告诉全社会苦难存在的方位和形态，以及苦难承受者们的无辜和无奈——杜甫是中国文化史上最完整的“同情语法”的创建者。“后来中国文人在面对民间疾苦时所产生的心理程序，至少有一半与他有关。（余秋雨《中国文脉》）”这么一个大家，涉及到经典诵读，怎么能因“不敢”而放弃解读呢！

在朱熹死后十年间相继去世的陆游、辛弃疾，不仅是宋代，而且也是整个中国古代最爽利、最典雅的抗战话语的营造者。读罢陆游的“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辛弃疾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能不痛快，能不震撼！临死，陆游“家祭无忘告乃翁”，辛弃疾连喊三声“杀敌”后气绝。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顶级诗人是这样走向死亡的！此二人不提，以陆游诗“价值不高，只是数量很多”来评判，作为以研究文学、讲授文化为己任的教授来说，未免太武断太不负责任了吧！

说到苏轼和“乌台诗案”，不妨多说几句。苏轼一生的坎坷遭遇，是一群妒忌他才华的人在故意找他的麻烦。“乌台诗案”完全是一个“莫须有”的可笑事件。一群大大小小的文化官僚硬说苏轼在很多诗中流露了对政府的不满和不敬，方法是对他诗作中的词句作上纲上线的诠释，搞了半天连神宗皇帝也不太相信，将信将疑间，稀里糊涂就将名震九州、官居太守的苏轼下了大狱。苏轼之所以遭此下场，苏辙“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的话解开了谜底。苏轼太出色了，将四周的笔墨比得十分暗淡，将他的同代文人比得狼狈难堪，于是引起一部分人酸溜溜的嫉恨，引起围攻在所难免。而其中又有一些品格低劣的文人充当了急先锋，他们是舒亶、何正臣、李定、王珪、李宜之，甚至还有被苏轼当作朋友的大科学家沈括。公元一〇七九年八月二十七日，在当时中国贫瘠的土地上，一个世界级的伟大诗人被一根绳子捆扎着，艰难前行——整个华夏民族都在丢人。中国是一个很独特的国家——一群小人能办天大的事。“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顺手将绳索重重一抖，大师和历史全部成了罪孽的化身。一部中国文化史，有很长时间一直把诸多文化大师捆押在被告席上，而法官和原告大多是一群挤眉弄眼的小人。（余秋雨《山河之书》）”只有讲清楚这些内容，“黄州”、“儋州”便迎然而解。

Canon PowerShot SX500 IS 2014年10月16日拍摄

总体说来，袁向彤教授的文学分析形式，我很喜欢。那是一个极其安静的时刻，思绪可以驰骋在山原、江河之上，深吸豪装与伟岸的气概，也可以逡巡在村野、花丛之中，看露珠的晶莹和闻草叶的芳醇。当然，半天时间，也只能涉猎而不可能细化。袁教授也完全可以抓住其中一个“点”，在屈原、李白、苏轼之中找一个人切入，做深入分析，以期引起思索之功效。平均用力，其实就是都没用力。至于“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给大家看点东西”里的内容，我真的有些惊愕。网事与私事，全然不能够如此登堂，崇拜与赞叹，完全可以用融合的方式而非专题的陈述。大师再大，毕竟离我们太遥远。而真正属于我们的大师——武传涛先生，就要登场了。（未完待续）

精彩点评辑录：

姓王的锅  : ⑴袁教授坦言“忘记”，何尝不是另一种的记起和熟悉？会背、背过和能走进、能领会，不可同日而语，所谓无招胜有招。⑵至于袁教授“不敢谈杜甫”以及对陆游、辛弃疾的一笔带过，该是袁教授授课的“狡猾”之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说“灾”在哪里？后面的自由15分钟，呵呵，便是她的精明之处，多和谐有趣的课堂啊。你看片片，多幽默可爱的教授，小品演员不带化妆呢。⑶兄弟恰到好处的补位，让我们长个头了，你有你的跨越，我们也有我们的收获不是？看来，高手在民间，此言不虚啊，佩服，这么短的时间，整这么透彻，额滴神！⑷教授也好，大师也罢，风格各异，最后兄弟给个鉴定就完事了，让我们听听你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呵呵。⑸每部分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养分！每次读完，我都觉得，感谢的冲动太多，但是，我还是忍住了。⑹上回有人惦记我没有准时到，怕是影响了你授课的效果吧。兄弟说我去喝咖啡了，多谢哈，周一我想尝尝蓬莱的咖啡，哼哼……⑺打个夜班，心里踏实了。“我评得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写得好，生怕别人知道。”这就是我远远不及你的地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