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的狗

文/韦步峰

站在廊道，看窗外的冬景。一阵嚓嚓声响起，两条狗正并排从中厅走过。单位里有不少狗，除了收留的大街上那只面容极其丑陋的流浪者，还有东边家属区住户豢养的狗。这些狗绝对将它们悠然散步的校园当成了自己的领地，其惬意的神态时时可见，就连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教学楼中厅，都能有如此的信步。

其中一条大概看出我目光里存着的不友好，将尾巴耷拉着，靠近尻间，作小心翼翼状；那条较大的狗，并不理会，它本已下了台阶，但又跳上来，直直地站着，神态严肃地朝向我的身后。我这才看到，我的身后也有两条狗，正是那条小时候流浪的嘴巴很短曾经是宠物的狗，与另一条与它样子差不多的狗，直愣愣地看着我，畏缩不前，但不想绕道。我没有给狗让道的想法，只那么静静地站着，目空一切地依然望着灰蒙蒙的天宇下的屋舍和树木。

然而身材高大的狗一只在专注，时而歪着头，时而将本已拉长了的尾巴轻轻动一下，几乎要发起冲锋了。那条流浪的狗，是它的妻子，它们共同的养育的不少儿女，也已长大，经常看到它们一家其乐融融地于楼前的广场漫步，或于大门口附近的地域玩耍嬉戏。而今，丈夫如此专注，许是在召唤妻子：“不要畏惧那个挡在门洞的人，他只是在看风景——快过来呀！”我感觉有些好笑，为它的神态，为自己的揣摩。

忽然，大狗猛得转身，急火火朝西边跑去。而我的一转身，竟发现它的妻子正被另一条狗骑在身上，作交配的执着状了。我恍然大悟，此前大狗的专注，原来是在监视，当看到第三者付诸行动，便再也忍受不住，急忙绕过楼房，前去干预了。它的妻子一动不动地被骑着，仿佛正在享受着冬日里的阳光的温暖。正在这时候，骑着它的那条狗跳了下来，有些无可奈何地悻悻样子。而被骑的，耳朵一齐向后拉着，不停地摇晃尾巴了。大狗出现了，它就站在两条狗的中间，低头不停地嗅它妻子的私处。

它一定发现了什么，有些气急败坏，但并没有怒向第三者，只是跟在妻子的身后，很认真地阻挡着。而它的妻子没事一样，瞅瞅远处，仿佛有些失望，径直下了台阶，小步跑了。大狗跟着跑，形影不离。第三者并没有走开，仍旧执着地跟在它们身后，一路经由楼前的广场，朝远处的松柏林跑去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我转身离开中厅。头脑里忽的想起，狗的世界没有法庭、警察，没有仲裁机构，但似乎也没有家庭暴力，没有拳脚相加、大打出手，在遭遇如此尴尬和无奈的境况里，它们依然能够坦然相处，竟然毫不避讳。没有羞愧、窘迫、愤怒、邪恶的世界，原来可以如此从容，而各种机构一应俱全的人类社会，为何邪恶不止，暴力不休，人与人之间竟然那么难以相处，竟然一直有那么多的私欲在作祟呢！

其实，在狗的世界里，麻烦依然不断，只不过，作为另一个世界里的人，无法知晓狗的无奈罢了。只是，狗有狗的处事原则，人有人的办事风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