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凝望处

文/韦步峰

树叶，一定是惧怕了冬日里的冷寒，才决定从高处飘下来，想寻一处歇息之地，了一个“不胜寒”后的落寞之情，我以为。

下落是可怜的，从离开枝头的那一刻起，风便成了它们的主宰，沟壑注定会成为它们的墓场。但失势的落叶，似乎已没有权利再计较，飘摇、晃动、旋转、颠簸之后，于墙角、路边暂时停靠下来，回头看着正被风吹成凌乱与狼藉的断臂残肢，仰头看着依旧在下落的其他叶子。天空，透过云缝，依旧深蓝，静静地，没有一丝怜悯。这笼罩世界的天空，存在了亿万年，见证过蛮荒，看到过战火。无论是面对野蛮还是文明，它都沉寂依旧，安稳依旧。

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族越来越少，被追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蚩尤的两行热泪挂上了脸颊。 他感慨良多，思绪万千，他厌倦了这多年的征战厮杀。美丽的家园消失了，曾强大威猛的部落衰落了。他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咆哮的呐喊震撼山谷。我累了，真的累了；我败了，真的败了……那就让黄帝一统天下吧，只可惜了我的部族、我的兄弟。我死后，但求上苍能给他们一个生存的空间，还他们美丽的故乡、家园。算了算了，牵挂已不属于我；罢了罢了，战争已多年……想到这里，他再一次仰天长啸，所有的痛苦与担忧，所有的祝愿与祈求，响彻在绝辔之野的上空。

一九七四年初春，西杨村的天空也是湛蓝的。这个地处骊山北麓大水沟口的山前冲积扇上的小村庄，旱灾严重。生产队队长杨培彦、副队长杨文学下狠心决定在眼前那片只长树木不长庄稼的荒滩上挖一眼大口径的深井，以解干旱之急。当他们奋力用镐头凿穿“砖瓦窑顶”，秦始皇的地下军团复活了。这是上天对华夏土地上正经历的浩劫而产生的震怒。这些从地下冒出来的“瓦爷”，似乎带着使命而来，让纷乱得一塌糊涂的的中国，再一次接受威严，再一次跨过濒临崩溃的崖。秦始皇，用他特有的方式，留给后世中国的财富，横空出世，以他特有的魅力，昭告华夏子民：你们肩负的，不只是政治争斗，还有更重要的，繁荣故国的使命。听，那是地下军团威武雄壮的呐喊，足以让“可下五洋捉鳖”的红卫兵革命小将们闻风而逃。在正统与浮躁面前，在正义与邪恶较量的时刻，威武的地下军团啊，华夏需要你！

天空依旧湛蓝。那些浮动着的，果真携带了雪的云，依旧在奔向东南。